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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一个时期粪的断代史 [打印本页]
作者: 饕餮先生 时间: 2016-6-3 23:16
标题: [原创]一个时期粪的断代史
也许这是一个有失风雅的话题,但我必须写下来,否则,走向幸福未来的人们将忘记粪曾经是农家宝这一断代史。
20世纪70年代末期,苏北里下河地区的盐城农村还是集体所有制。其时工业比较落后,化肥严重短缺,农作物主要靠人畜粪肥、搞草泥塘为基肥种植,产量也不高。因此,肥料对农民来说非常重要,“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
那时在盐城西乡,无论是居住在庄子还是舍上,每户人家的三间主屋东西一侧或在前后方都有一个茅缸(厕所),即用一个大的陶缸半埋在地下,四周苫上芦柴箔子,条件好的就用土脚或砖块砌个简易的小房子,这就算是生活中朝夕享用的厕所了。为了多积肥,家里的主人是不准小孩子上别人家茅缸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倘若上别人家茅缸就是“吃家饭,屙野屎”,呵呵,诸位看官,我写的这些词虽实属不雅,但情况就是如此,难以回避。
一般自家茅缸里的粪主要用于自家的旱方即长蔬菜的小田块,而生产队里的集体田地所需粪肥则由队里统一组织精干力量上盐城挑粪(其时的盐城尚没有排污管道和化粪池)。“挑粪”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动宾结构的词,实质是一个时期农村的一次集体行动。生产队里总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劳力,就委派他们几个带上生活用品撑一条大的水泥船(船上有橹划、支一口锅腔)沿蟒蛇河东流。到了盐城市区,船停靠在某个工厂的边上,因村上有人或者是熟人在市区工作,事先已和他联系好,指定挑这个厂厕所的粪。由于到盐城挑粪的有好多村子的船只,往往一只船不够挑满,还要想方设法到其他工厂或单位的厕所挑,更有甚者,利用夜晚城里人睡觉了而偷粪,挑满后立马撤退。由此可见,当时的农业、农村、农民这“三农”真是个大的问题,农民不容易啊!
仅靠连挑带偷也不是个办法,况且各乡各村各队都到盐城挑也没有那么多粪,还要想其他章程。一方面全乡、全村发动,大搞草泥塘,就是在田间地头挖数个大的方塘,号召村人剐青草,甚至动用小学生带网包在课余时间剐草交到教室后统一由生产队收送到草泥塘,然后有专门罱泥划碴的人把河泥戽到草泥塘里,青草和河泥混合后发酵数日便成了上好的有机肥料。另一方面,生产队组织人不分男女在各村转悠拾粪,也就是拾鸡屎。那时家家养鸡,而且都是散养,鸡们三个一群、四个一党地在庄子上漫步,吃喝拉撒一切随便,所以随处可见鸡粪。因为人粪肥缺,只好用鸡粪补充。记得我们庄上有个叫正中的人是个单身汉,说起来还是我的本家长辈,他每天挎着用柳条编织的粪兜、手拿一根粪铲在村里的角逼角落转。拾粪是有工分的,这种一般人都不愿做的什活不但单身而又木讷的正中做了,连隔壁大队的漂亮姑娘们也做了,似乎当时“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强劲号召正鼓舞男女老少的斗志。因为庄里庄外有人拾粪,散养鸡的西乡小村庄反而显得洁净起来。
拾来的鸡粪就倒入生产队场头一个圆形的大池子里,以作农田施肥之需。由于拾粪的人多了,鸡粪也难以维继,这时就有人干脆直奔主题,到村里小学校厕所的蹲坑里偷干粪,其实也算不上偷,大家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通过多方搜集,村里有了粪肥这个宝,总算将农作物种植支撑下来,在那个什么都缺的年代委实不易。后来1978年邓公搞改革,农村实行大包干,农田分到各家各户种植。老百姓有了自己的责任田,责任心也就加强了,除了人粪,还有养猪养鸡的畜禽粪,此时化肥也有计划的销售,因而农人再也不用为肥料犯愁,更不会上盐城挑粪了。
——这是一个时期粪的断代史。全民发动广积肥,今天看来似乎想笑又笑不出来,反倒有点酸楚。要生存就得有赖以生存的口粮,贫瘠的土地没有充足的肥料当然长不出丰收的粮食,无奈的人就施无奈之举,终然度过难关迎来稻谷飘香。幸好缺肥的日子早就不复存,挑粪、拾粪已成为历史,盐城西乡大地歌甜花香。
民以食为天,食以田为本,田以肥为宝。当我们在富丽堂皇的酒店品尝万千美食时,请别忘了,一饭一粥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作者: 子墨 时间: 2016-6-4 06:54
其实还是那时用粪施肥的粮食香哦。那时我们吃的粗小米都那么好吃。现在的大米,徒有其表,都少了吃饭的快乐了
作者: 饕餮先生 时间: 2016-6-4 13:07
现在都是化肥农药大行其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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