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作家刘庆宝童年渔趣记忆系列之二——挑提罾 - 新盐城乐聚社区

提罾子是我们湖荡儿童捕鱼的工具之一。常见的提罾子有80公分见方，网目能穿过常人小指，用两根交叉长竹竿四头扣网的四个角纲绳，在两根竹竿交叉处再扣上索，索另一头系在一根竹杆顶端，整个就像无宵挑着的灯笼。再在网上扣上3、4只剖开的河蚌作引饵。这就是一个完整的提罾子。

起初，母亲担心我的安全，一直用“湖中有水鬼”的话吓唬我，不让我挑提罾子。望着深邃静寂的湖面，我每次都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逃回家。后来，发现“上当受骗”了，就与母亲软磨硬抗，母亲拗不过我，只好妥协。

家里没有细长柔软的竹杆作网架，我从屋后草垛里抽出母亲备着拱棚长蔬菜的竹条子代替；没钱买尼龙网片，就把父亲渣罱子上的罱衣拆开，两片对接，用线缝合。作引饵的河蚌直接到村边鱼塘里，用脚在淤泥中踩来踩去，碰到个圆圆光溜的东西，弯腰伸手下去摸上来。回家操起菜刀，就着河蚌两片贝壳合着的缝隙中一刀切下去，把河蚌剖为两半，后端相连，取根线儿绑着网上。

故乡傍湖而居，湖水是那么清澈、幽静，站在水码头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水里的水草和游动的小鱼。水码头是村人淘米洗菜、扛稻卸麦的平台，劳作中，人们无意间丢落水中的米粒或谷物，就会成为鱼儿的美食。久而久之，水码头便成了那些性情率真或生性胆小的鰟鮍、罗汉狗子等细鱼们常常寻找美味、追逐嬉戏的地方。我和同伴们也如同这些细鱼儿，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水码头，挑提罾子专捕鰟鮍、罗汉狗子。罗汉鱼，个头很小，大的也不过小拇指那么粗，但近乎滚圆，浑身是肉。罗汉鱼的鳞片有好多种颜色，银白色、褐黄色、青灰色，还有黑白交错或黄白相间的碎花色；鳑鲏鱼就像穿行在菜花间的花蝴蝶，胆怯、乖巧，它们从不会在有风浪的宽阔的湖面上游窜，只能在水浅的岸边相互追逐、打闹。它们的生活习性，自然逃脱不了成为我们罾中之物的命运。

水荡俗话：“勤罾懒网自在泊”。提罾子设敷在水中要不停了挑起才能收获。细鱼儿嗅到河蚌的鲜味儿聚拢过来争食，可河蚌肉厚实，肉感强，就像一块橡皮，细鱼儿想啄食犹如蚍蜉撼树，谈何容易？只能望食而返，若不能不断地挑出罾出水就验了“捕鱼网网空的”老话。这就如生活一样，机遇是随时出现的，稍一懈怠，希望就会在你眼前消失。

挑罾挺有学问的。两腿要一前一后分开，前腿成弓45度，形成力点，手与腿的方向一致，伸在前的手握住挑杆的前部向上挑，伸在后边的手向下压，腰一挺，身子向后仰，用尽全身的力量，挑起水中的罾。此时，脖子上会青筋暴凸，时而欣喜若狂，时而有点失望，欣喜若狂时，细鱼儿活蹦活跳，失望时，罾里一无所有。

清明节后，一直在“监视”我的母亲忙着给正在成长的农作物浇水施肥、除虫除草。我就趁机跟着同伴们划船到湖中的浅滩上挑。细雨淋过的湖泊，清澈见底，成群的水鸭呱呱地叫着，用最快乐的歌声迎接春天的到来。岸边，柳树吐出轻绿，芦苇也顶破了泥土，正茁壮成长，桃花正红，春意更浓。一望无垠的大纵湖畔，丝丝点点的绿意在暖风中招摇，描摹出水乡泽国恬淡秀美的轮廓。我们在这美景中快乐地放罾挑罾，不仅有细鱼儿，还有小蟹小虾。直到太阳落下湖水，母亲的身影在湖边召唤，这才恋恋不舍的上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