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盐城越野行走 于 2015-8-4 10:27 编辑
闰六月
人物:张 爹,六十多岁,普通农村老头。(以下简称张)
张奶奶,六十多岁,普通农村老妇,张爹之妻。(以下简称奶)
[幕启。张手提拐杖,身背破包,张似乎再也无力承受,本来就微驼的脊背更驼得历害,整个身体差点要贴拢地上。每一次将要倒下的时候,他顽强地顶住,抬头看看前面,又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又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张四处张望,无人,便吃力地放下大破包,走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向前张望,仍看不到人,便回来,在大破包上座下。掏出烟锅,又从衣袋里抓出一把捡来的纸烟头小心地剥,塞在烟锅里。剥开一个很小的烟头,烟丝几乎没有了,张气恼地扔掉自言自语。]
张:哪个小气鬼,烟烧到屁股都舍不得丢。哼[又剥到一支很长的带把烟,几乎是刚点上火就被扔了,拿手里如获珍宝。自言自语] 张:这家伙作兴啊。还有当啊长就撂掉了。啊不怕响燏(同鱼)打头 啊 [装好烟,点上火,美美地咂了几口,又站起来向前张望,不见人。]
张:更到你比我来晚了,你个死老奶奶,能啊一世[暗笑。]
张:(对观众)你们唻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年轻的时候丑呢,养呀四个儿,两个小伙两个丫头,现在老啰也该享福啰。偏偏儿多有儿多的坏处,靠哪个都靠不住,到临了只好轮啊养,硬把我唻老头老奶奶分开来。两个小伙负责养我,老奶奶跟两个丫头过,一家六个月(扳指头算),更到又是六月三十了,我走大小伙家上细小伙家的去正好半年,现在又要走细小伙家上大小伙家的去,喏个死老奶奶也要从细丫头家到大丫头家这边来,我唻俩个又要在这块遇到了(高兴地张望),牛郎织女一年才见一回,我唻老俩个比他唻快活,半年就可以瞟见一次,上次是她先来等我,达回子,嗨嗨……(猛然想起),怎呀到这刻还不来,要么过是哪嗨怎呀了(憔急地望)。
[张奶奶背大破包吃力地上,包随脚步而一高一低地起伏,努力抬着的脸上,嘴随身体的起伏夸张地开合,张看到,急下来接包,李不让,最后张用手托着包,试图减轻点李的负担,2人向台前走来]
张:怎呀才来的,我都等呀多克了。
奶奶:还不是帮细丫头家收拾收拾,还有你喏些破衣裳。 张:破衣服我倒是穿惯了,可你也穿成达个样子,就没得哪个丫头帮你买一身啊?
奶奶:都当啊大年纪了,还讲究什呢,人家不买哪个好意思开口啊,分家的时候也只说轮啊养,不曾说轮啊买衣裳啊。[往外拿洗好的衣服,张帮着往外拿,看着张身上的脏衣服] 喏几个媳妇也是的,就不能帮你洗洗啊。
张:儿来也顶忙的,我还真不想让人啊洗,就喜欢你洗的,穿了一世,习惯啊。
奶奶:人老了就不值钱,脏就脏的穿,你倒是千万不能自己洗啊,你的病再发恐怕就医不好了,冷水可千万不能碰啊。
张:好的呀好的呀,[二人又从张包里拿脏衣服出来,从包底拿出一个梨,有一半已发黑],这是前天那小孙子吃不完塞给我的,我不喜欢吃,你拿去。
奶奶:(推让),我也不喜欢,吃啊牙子疼,还是你吃啊[硬塞给张手里]。
张:(感动地),我达世的娶啊你不亏啊,又能干,又会疼人,假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娶你当老婆(边对话边把衣服换包装好)。
奶奶:下辈子我才不嫁你呢,暴躁脾家呛个牛。 张:你是夸我呢,说我力气大,能吃能做,不是黄牛,也养不大那帮儿啊,说去说来还不是怪你,一养就养啊八个,人啊都喊你“老母猪”。
李:(笑着轻打张)哪个喊的,就你会嚼蛆。还不是你让我养的。说是多子多福。把你苦成这样,也就活啊四个。
张:喏个时候日子不好过,倒还不觉得苦。
奶奶:是啊。
张:出去上工,带着儿,你带到刻儿,我带到刻儿。
奶奶:轮流带。
张:带大了老大带老二,带大了老二带老三。
奶奶:轮流带。
张:衣裳啊是,老大穿了老二穿。
奶奶:轮流着穿。
张:吃饭的时候呢,是喂饱了大的喂小的。
奶奶:现在我唻年纪大啦,儿唻对我唻啊是轮啊养[二人把衣服装好,张趁奶奶不注意,又把梨放进奶奶包内]
奶奶:轮啊养就轮啊养,只要个个月有得吃有处住就行了,小伙、媳妇脸上难看就忍着点。[把包帮张背好]
张:你也是的呀,姑娘女婿说你两句,你也不吱声[帮奶奶背包]。
奶奶:外头不早了,我还要帮大丫头煮夜饭。
张:走慢点儿。
奶奶:你也不着忙,衣裳将就着穿,穿脏了放着,下回背来把我洗。
张:奥。
奶奶:走了(伤感地)。
张:走了(伤感地)。 [张、奶奶恋恋不舍,刚要走。甲上,张、奶奶同声]
张: 大兄弟。
奶奶: 你上哪去啊?
甲:[气恼地]哎!两个小伙分家,我就由他俩轮啊养。
张、奶奶:你也是轮啊养?
甲:在细小伙家过了六月,更到要到大小伙家过七月,大小伙媳妇说七月还不曾到,这个月还不晓得上哪去吃啊睡呢?
张、奶奶:啊?怎呀六月过了还不曾到七月的?
甲:更年子闰六月。
张、奶奶:啊!闰—六—月—……,晦呛,这怎啊弄向啊?
[张、奶奶身体随包渐渐下沉,似乎将要被大破包压沾在地上,甲帮着拉,切光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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