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

加德满都的狗 · 发表于 2016-5-18 08:30:41

老王，我大学同学，不是住我隔壁，而是斜对门。认识他是大一第一次班会上，辅导员（一个刚毕业的学长，没辅导过我们几次的法学院员工）让大家自我介绍，轮到他时，我们看到一个头发有点花白的男人（感觉这位大哥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走了上去，果然，一开口声音就很嘶哑，前面说的什么没记住，只记得最后他说“以后大家就叫我老王吧”，不知道谁在下面重复了一下“老王八？”然后是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当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憋红着脸下去了。后来，不管他愿不愿意，我们都开始叫他老王，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他也经常哈哈笑着说“有什么事啊，找我老王？”。
老王是丹阳行宫人，七八年生，因为长相显老，从小到大都会被人误会，他自己给我们讲过一段经历（我怀疑他是为了自黑编的），高中时开学他带着妹妹一起去报名，边上有家长跟他寒暄“您带女儿来报名的”，说完他依然红着脸，其实不是害羞，而是他肝火太旺容易上脸。所以，长时间接触下来，你就会发现他会经常红着脸用力地推着鼻梁上厚厚的眼镜，不了解的以为他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大男孩，但有可能你是被表象迷惑的呃（虽然有时他确实很害羞）！
老王很热情，经常抱着他的茶杯出去各个宿舍，逢人就大声的打着招呼“唉，洗澡呢，不好意思，忘敲门了”“有开水吗？”“打牌，打牌，一缺三”。有他在，很快就能凑成一桌，然后就能听到对家责怪他打牌臭（尤其是小田坐他对门时），打得好时，他也会长出一口气嘻骂对方几句。“额个X哦”这样夸张的语言表达方式我就是坐他对面学会的。每次输了或者赢了，他依然是红着脸拿起杯子到处找水喝，有时气了也会发誓再也不和谁谁对家了，但没几天你就会发现他们又对家了，有事没事，大家还是喜欢和他一起！老王也有认真的时候，据说有一次他去别的宿舍借水被人说了，因为那个宿舍是买纯净水喝的，回来后老王就坚持每天去水房打开水，有时一天还去两次，以确保他的水瓶里始终有水，所以后来我们想喝水了就习惯去倒老王的水瓶，他依旧是嬉笑怒骂一通，然后给倒上。
老王有时确实有点不年轻，大学四年，网吧里从来没见过他的身影，更不要说和他一起打过游戏了。闲暇时光里，他会拿出英语听力耳机，套在头上听音乐节目。后来嫌那东西戴头上不舒服而且波段也少，就花重金买了个收音机，什么牌子的我忘了，据说可以听到“榕树下”那个很火的节目（有没有这节目我也不清楚，我是听他说的，从没听过）。如果凑巧，你进他们宿舍，穿过房间来到阳台，你会碰到刚洗完澡的他穿着大裤衩，裸着身子，红着脸，目光迷离地注视着远方的天空，边上收音机里播放着哀怨缠绵的节目。那时的他是否是想起了那个让他选择到苏州读书的女孩，很少有人听他提起过的一个女孩，只在梦里笑靥如花。
大学四年的快乐时光转瞬即逝，犹如老王一直用的水瓶，在空中翻滚了几下，象征性的挣扎都没有，就啪一声落地上四散开去了。毕业之前，我和老王一起去了趟小田家，在瘦西湖划了次船，躺在岸边草坪上吹了半天牛，拍了很多照片就回来了，后面就是各自收拾行李成鸟兽散了，没有矫情的告白，也没有壮士豪气干云的诀别，只留下站台上那张红的脸和花白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