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饕餮先生 于 2016-5-21 00:09 编辑
乡村不再寂寞，那是金色的麦浪在艳阳下泛着耀眼的光芒。过了芒种，大地一下子抖擞起来，和着微微吹来的小南风，让这个季节无论如何都有了成熟的范儿。 似乎有一场麦田的狂欢等待着我们。但看风吹麦浪，一浪未平，一浪又起，竖着芒刺的麦穗迎风摇曳，分明是在兴高采烈地跳着夏日的麦田style。因了层层麦浪，麦田显而易见动感十足，小村庄则静静地伫立在遍地麦浪中，任由风吹浪打，愈发活力四射了。 通往村庄的是一条银光闪闪的水泥路，乘风破浪，向着幸福的家门。看得见的丰收景，如画般绚烂，其实此时的乡村就是一幅画，丝丝白云在蓝天上慵懒地飘浮着，不着边际，就这么随风而荡。如果看得远些，散漫如棉絮般的白云已和麦田亲近起来，蓝色的天幕映衬着大地上的一片金黄，微微起伏的麦浪似乎窸窣作响。布谷鸟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好象认准了这个时节，在麦田上空轻盈地盘桓，乐此不疲地叫着“麦黄早割，快快播谷——”这鸟语听起来是多么的亲切，在提醒农人：麦子熟了，准备收割、播种吧！ 我就沉浸在如上画面的意境中，不能自拔。麦田简约而不简单，每一根麦秸都支撑一个希望，和生命有关，或者爱情，让美好延续。凡高《麦田上的云雀》是不是这样的表达呢？那种绝世的空灵，恬淡的色彩，滚动的麦浪，还有飞翔的鸟儿无一不冲击着视觉，直抵最柔软的地方。于是，清风拂面，幽思窅远…… 那一年立夏过后，20出头的我正供职在盐城西乡一个小镇的税务所，因为工作关系我常要到下面的村子里走走。有一天是周末，早晨我和同事骑着自行车来到小镇西北偏北的南莘野，这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庄子，由于离镇上较远，地处偏僻，村里看不出什么现代气息，小街上晃荡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村子中央的丁字路口有一家小杂货店，主要经营烟酒百货日用品，一节柜台，一个货架，看是简陋，倒也显得清爽。站在柜台后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清秀脱俗、温婉可人的女孩，她叫小霞，虽不是店主，但正常替代她到田里做农活的父母亲照看着店面。我不是一次来南莘野了，以前初到此，小霞就给了我眼前一亮的感觉：圆圆的脸蛋藏在短发里，红扑扑的泛着两个酒窝，尤其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始终充溢着笑意，真是笑靥如花，让人看起来分外甜美。 因为来过几次，小霞对我们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有了几许好感。我对她说：今天在你们村有好多事要处理，中午怕是不能回到镇上了，就在你家搭个伙吧。小霞一口应允，露出高兴的神色，她从麦田喊回母亲守着小店，自己在家里忙开了。……时近中午，我们结束上午的工作来到小霞家，穿着粉红色短袖T恤的小霞正在灶台上炒菜。即便入得厨房的小霞也是十分的迷人，藕段似的臂膀正随着铁铲上下舞动，好看极了……可想而知，这顿午饭是多么的有滋有味。饭后，我和小霞开心地聊天，她说其实很想把书念下去的，但数学成绩不好，没能考上高中，就在家帮帮又种田又开店的父母亲吧。我说你现在也不错，走住路搭住桥，以后的路长着呢。她说她现在无聊得很，村里没有几户人家有电视机，而且信号也不好，所以觉得生活枯燥。我说明天是星期天，我请你到镇上的录像厅看录像吧。她仿佛一下来了精神，兴奋地说：好啊，真是太好了！ 这以后，小霞就隔三差五的到镇上找我，有空我就陪她逛逛街，我忙着的时候她就呆在我宿舍里翻看报刊杂志。我们无话不谈，甭提多开心了。——我似乎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我。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太多，毕竟小霞还要在家守着小店呢。 转眼间到了小满，麦到小满日夜黄，小霞邀请我到她家吃青蚕豆。我得空到南莘野，和小霞到田里摘蚕豆荚，此时的乡村正是“南风原头吹百草，草木丛深茅舍小。麦穗初齐稚子娇，桑叶正肥蚕食饱。”就像电影上的画面，我俩嬉闹着，在麦地的田埂上奔跑、追逐……那时，单纯的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如果是这样，那么——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保持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就在我无限依恋着小霞的那段美好时光里，工作、生活都倍感充实，吃嘛嘛香，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然而，有天下午小霞跑到小镇上找到我，一脸的沮丧，她说要去苏州打工了，是她已在姑苏城某电子厂做了两年工的表姐介绍的。还告诉我，她妈妈说一个大姑娘不能老是呆在家里。这次远走他乡她也没办法，父母之命不能违啊。我几许落寞甚至几许懵，强装笑脸对她说，出去闯闯也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小霞到苏州后，一有时间就打电话给我，还给我来信。这般缱绻缠绵，我的青春缥缈无依……终于，小霞的音讯愈来愈少了，是不是环境弄人呢？我不得而知。多少次我想主动和她联系，哪怕是通一回电话，但我始终羞于启齿。20多年前无论是通讯还是交通都不发达，更何况我刚工作不久，也不好意思向领导请假去苏州见她，后来我们几乎失去了联络，所以我和小霞之间至今也没有厘得清的关系就这样渐渐隐去，消失在青涩而又迷惘的青春期。这样一个无言的结局也许是天注定，既无缘，为何又相逢？ 又到麦子成熟的季节，远处蔚蓝天空下，涌动着金色的麦浪，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爱过的地方。当微风带着收获的味道，吹向我脸庞，想起你轻柔的话语，曾打湿我眼眶……我们曾在田野里歌唱，在冬季盼望，却没能等到这阳光下，秋天的景象。就让曾经的誓言飞舞吧，随西风飘荡，就像你柔软的秀发，曾芬芳我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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