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了一夜的雪,刮了一天的风,冷飕飕的。黄昏时分,又飘起了雪花,化了雪的路面开始紧冻,天地一片晶莹。在家憋了一天了,决定出去走走。
按惯例,一抬脚先进了菜场。今天菜场的生意完全不像是过年,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挑着几样大概是忘了买的小东西,还价还挺认真。卖海货的小伙子老远地看到我就大声呼喊:鸦片鱼头便宜!鸦片鱼头便宜!过去一看,果然便宜!好大的鸦片鱼头,只要十八一斤。胡乱还还价,十七块五毛一斤买了三个。提着鱼头往前走,卖素菜的小贩们也跟在后面吆喝,都是老熟人了,只好装着耳朵背,绕场一周就踱了出来。
出得菜场大门向北,只觉得寒风刺骨,雪花迷眼。正准备回头,墙角上有人喊老板,定神一看是个卖螃蟹的,年龄大概在五十五岁,个子不高,衣衫单薄。我习惯性地一问:什么价钱?答曰:十五。说话间人就凑了上来。提过螃蟹一看,用网兜扎得紧紧的,似乎不对头,再想想,价钱也不对。好大的螃蟹,菜场起码四、五十,他要价十五,其中一定有诈!问:是不是死蟹?答:有一个死的上路给汽车撞死!问:为什么卖这个价钱?答:又冷又饿,想回家。再拎起螃蟹看了看,里面有几个在吐沫子,其他的都没动静,知道是死蟹配着几个活的在恍人,把螃蟹往他手上一递,转身走人。
谁知卖蟹的追了过来,可怜兮兮地说,几个螃蟹,半夜就出来卖,都卖了一天了也没卖完,到现在没吃也没喝。想买点吃的,做烧饼的回家了,超市的东西贵,舍不得买。言罢,眼睛眨巴了几下。我一想,今天的东西确实不好卖。下了这么一场雪,路上又湿又滑,再加上雪后寒,能不出来的人都不出来了,有几个人买东西?出门的大多是上班一族或有事一族,下雪天不敢骑车,或挤公交或急匆匆走路,谁会问他的螃蟹?再看看卖蟹的人,身体在北风中微微颤动,拎着螃蟹的手干瘪青紫,眼睛里透着期盼的神色。这多看的一眼,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暗忖:就是有一半的死蟹这个价钱也可以买了。再说今天的天这么冷,螃蟹可能是冻死的,不一定是被做了手脚。这人一副老实农民的模样,不像是耍奸使滑之人,就买了吧,三十晚上可以多一个菜嘛!因问道:不是故意掺的死蟹吧!答:故意掺死蟹全家过不了年!问:多少钱?答:四十。我掏出一百块钱让他找,找到一半时,他和我商量,还有最后一兜蟹,求我做做好事一起买走。我说一兜足够了,多了三十要看春晚没空吃。他央道:天快黑了,回家还有几十里路,等这一兜卖掉不知道要等到几点,不卖掉带回家就亏大了。自己家舍不得吃,明天卖不够路费,就便宜点带掉吧!我想他说得有道理,就二十五块钱拿了下来,连看都没看就提回了家。
到家一看,前一兜有三个活的,后一兜全是死的!
呵呵,大愚若智!
哈哈!智愚一念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