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一种音乐,简直就是天籁之声,幽幽的吹来,是哭泣的风! 这就是从埙的小孔里释放出的让人心悸和颤抖的旋律,它比苏格兰风笛还要辽远、空旷,甚至息事宁人。这种音乐从几千年的墓穴里羞答答地走出来,它压抑了很久,于是袅袅升华,玄音一般,任何思想面对它都是要停止的,任何人聆听它都是要战栗的。 一撮生生不息的黄泥巴造就了如此伟大而又奇妙的镂着音孔的中国最古老的乐器,我凝视着埙,它静静地兀自呆立,一点灵气也没有的样子,都说大音稀声,是吗?埙孕积了数千年的思索,把我们的骨子透彻得坦荡无垠,每一种邪念和躁动顷刻间土崩瓦解。埙的土头土脑,原来就是我们祖先的模样么?难怪我们一听到它总是肃穆,总是独怆然而涕下! 最经典的是一曲《黄鹤吟》,它让我沉重得飞不起来,“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去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黄鹤真的是一去不再回头了,只留下一座孤寂的楼宇,曾经的舞榭歌台,曾经的风花雪月,这是何等的落寞呵!青丝少年变成白发丈人,再也不是绕指柔,再也不是慨当慷…… 呜咽着,还是呜咽着,埙用它十足的底气勃发自已的古老情韵。在门前的小河旁,在屋后的小土丘上,风在哭泣,泪滴洒在我的心上,把我的青春洇得咸咸的、涩涩的,我重新打量自已、审视自已,还能回到从前吗? 风儿,请你告诉我;风儿,请不要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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