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判官”尤俊达——徐海锋说“隋唐”

徐海锋

        几乎在每一部评书演义中都有关于绿林好汉的描写，其中最典型的是《水浒传》。提到绿林好汉，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如何劫富济贫，啸聚山 林的义举。被形容为敢于反抗封建社会的压迫。究竟他们的义举有哪些是真正的义举，真真假假倒也难说，都被他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大旗所迷惑。也就是说好汉跟强盗的距离，只在一念之间。司马迁云：侠以武犯禁。侠客尚且如此，更何况山大王。如果大家都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纷纷自立山头，那个世道岂非糟糕之透。绿林好汉占山为王似乎天经地义，但也有隐藏于世俗社会中的，说白了就是黑社会。隋唐评书演义里的尤俊达就是这么一闹市侠隐。
        评书里说，尤通，字俊达，人称“铁面判官”。家住山东东阿县武南庄，乃是山东绿林的总首领。他的阳光职业是珠宝商人、武南庄庄主，家大业大。正是：有人知道富豪家，无人知道是响马。尤俊达在地面上有头有脸，不便出面干出响马的勾当，他总想找个得力的副手。于是他就在城里开了一间酒楼，以此物色人才。结果还真来了个吃饭不给钱还要打人的愣头青程咬金，就这样程咬金成了他的大哥。在尤俊达的撺掇下，这哥儿俩在小孤山长叶林劫了大隋靠山王杨林的48万两皇纲宫银。这下捅搂子到天上去了，震惊朝野。要命的是程咬金犯浑，在劫道时还报了两人的真实姓名。滑稽的是隋将耳背，听成了程达、尤金。后来绿林好汉贾柳楼大结拜，尤俊达排行老七。程、尤哥儿俩听说靠山王又准备了皇纲，想再捞一票，结果失手遭擒。这才引出群雄反山东炸济南劫牢反狱大营救。群雄占据瓦岗山，建立大魔国，尤俊达被封为五虎上将之一。后来瓦岗散将，尤七爷人间蒸发。直到身为唐将的程咬金夜遇山贼，一动手，山王尤通认出了老程著名的“三斧子”，尤七爷才归唐为将。其实在瓦岗群雄里老尤除了干过劫皇纲的勾当之外，此后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充其量只是个大花瓶。在《薛仁贵征东》里，为了显示东辽大帅盖苏文的勇猛，在凤凰山让他和二十四家贾柳楼结拜兄弟都喂了盖苏文的飞刀。
        为了在正史里找这哥们儿，算是费了老劲，答案是查无此人。后来终于在《旧唐书·秦叔宝列传》中找到了他的原形。不过他叫牛进达，没老尤家什么事。细细一分析，古人不会讲普通话，尤俊达其实就是牛进达的口误。演义评书里说的程达、尤金也是误听所致，看来历史和演义有时竟有神奇般的巧合。这个推论，不光是从语言学角度定论的，更是从牛进达与程知节（原名咬金）不寻常的关系来推断的。
虽然历史上的牛进达在新、旧《唐书》里没有列传，但是他的事迹却屡屡见于记载，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有勇有谋、能征善战的大将。
牛进达最早现身史书的时候，是在瓦岗军败亡以后，瓦岗的一班虎将都归降了洛阳奸雄王世充。史书载，王世充与唐军在九曲（今河南宜阳）大战，就在两军阵前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老王手下的瓦岗旧将秦琼、程知节、牛进达、吴黑闼冲到阵前，老王还以为他们要冲锋陷阵，不料四将西行一百来步下马向他行礼，秦琼说：“我们承蒙大王厚待，但你猜忌心很重，身边小人太多，我们缘分已尽，就此分手吧。”说完老王眼睁睁地看着四将投唐而去，不敢追赶。当时留在王世充麾下的还有单雄信、罗士信等瓦岗旧将，秦、程二人都没打招呼就跳槽了，看来牛进达与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由此看来，笔者推断无误。
       牛进达降唐后，与秦琼、程知节等人留在了秦王府任职，成为了李世民的心腹将领。此后牛进达出任邗江府（今扬州）统军的时候，率部平定了嘉州、陵州的僚民反叛。贞观八年，吐蕃国的松赞干布派使者到长安向唐太宗要求迎娶唐朝公主，李世民未许。松赞大怒，他说我好歹也是个干部嘛，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给你面子。他发兵收拾了吐谷浑、党项等大唐的几个兄弟国家。揍了弟弟就是不给哥哥面子嘛。就这还不算，他还不时在大唐边境的松州挠大唐的痒痒，结果李世民给挠火了。干什么，你欺负寡人没痒痒挠吗？当下就命侯君集、执失思力、牛进达、刘兰等人率军讨伐吐蕃。牛进达率前锋夜袭敌营，斩首千余人，狠狠给松赞干布扇了个大耳光。结果这记耳光把松赞干布打怕了，遂谴使谢罪。李世民看他这可怜样，就将文成公主嫁给了他，成就了西藏的文明之路。经由此役充分显示了牛进达的军事才能，唐蕃关系此后30余年内十分融洽，牛将军可谓功不可没。
        收拾了吐蕃以后，西域的高昌国又蠢蠢欲动。高昌国王麴文泰是个反复的小人，他不但阻挠西域各国向大唐进供，还时常发兵骚扰伊吾、焉耆等大唐兄弟国家。李世民发狠：又一个不给面子的，哥叫你消失。他命侯君集、薛万均、契必何力、牛进达率军出征。结果此战，高昌古国竟真的从历史视野中消失了。虽然在这次作战中，关于牛进达的战绩没有详细记载，但并不能因此抹杀他的功绩。接下来牛进达马不停蹄，随太宗、李世勣等人两打高丽，因其指挥有方，在大小百余战中，战无不胜。此后史书中再也没有了牛进达的记载。
         据《唐会要》记载，牛进达最后官拜武卫将军、琅珔郡公，死后追赠骁卫大将军、幽州都督，谥号“壮”，陪葬昭陵。
         综观史书，其实牛进达并非一介泛泛之流，而是一个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只不过在当时与其并存的是李靖、李世勣、侯君集这等超级彪悍战神式的大将，与他们相比任何人也只能相形见拙，黯然失色。所以演义评书也只好拾人牙慧，人云亦云了。老牛生来就是个花瓶命，不服不行。正是：千古夸耀战神时，怎知良将英雄恨。

金猪

千古夸耀战神时，怎知良将英雄恨。

江禹

此人拉咬金下水，不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