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英雄李元霸——徐海锋说“隋唐”

徐海锋

        笔者热衷于读史，近几年尤其浸淫于隋唐史，深深被这段大气磅礴、可歌可泣的时代所吸引、感动、唏嘘、振奋。在百感交集中探求这段历史真相，同时也不断追寻着历史的发展规律，感悟人生的哲思。在这段营养丰富的历史时空题材土壤里，衍生出了许多野史、演义、评书、戏曲，它们取材于这段历史，但又内容各异，水准参差，千百年来在民间被人们广为流传，津津乐道。作为70后的我，是看着这些演义、听着这些评书长大的，在读隋唐史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被这些评书演义中的英雄牵住了脖梗，挥之不去的是他们家喻户晓的传奇，究竟这些引人入胜的传奇故事与历史真相的距离有多大？因此在潜移默化中，我的读史初衷竟然成了为演义英雄们揭露历史真相的探寻之旅。
           隋末唐初，天下大乱，各路豪杰纷纷揭竿而起，一时间风起云涌，群雄逐鹿，你方唱罢我登场，这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大时代。正所谓：欲知隋唐苍生苦，且看群雄争霸篇。
        不管是在清人如莲居士的《说唐演义全传》里，还是在各种版本不同的评书版本中，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是“隋唐十八条好汉”的排名这个话题。关于这个武力排行榜，各有各排法，没有一个排行榜各尽相同。但无论你怎么排，就像大家排《三国演义》中的英雄武力排行榜时，都会异口同声地公认吕布是武艺天下第一一样，李元霸都是排在第一，这个是没商量的。为什么？这主儿可了不得，别看他长得瘦小枯干，尖嘴猴腮，面如病鬼，按照单田芳说，就这么一个“掐巴掐巴不够一碟子，摁巴摁巴不够一小碗”的小雷公崽子，虽然大脑简单，说话还有点结巴，但是两臂一晃有千斤之力。胯下一匹宝马“万里烟云罩”，掌中一对雷鼓瓮金锤重达八百斤。就这“干巴鸡”小体格儿再配上这对锤，严重违背物理规律。李元霸拎着这对锤在两军阵前与人交锋，只需一个回合，不是把对方兵器震飞打得找不着了，就是给砸断砸折了，要不干脆就是连人带马，给砸个人死马塌架，万朵桃花开，绝对秒杀。自出世以来，李元霸可以说马前无有三合之将，就这么牛。牛到什么程度，牛到大家公认在排行榜里排第二的“天宝无敌将军”宇文成都，在他的眼前像耍活宝的，李元霸愣是把那么大的“天宝将军”像小鸡子似的给拎起来撕成了两半。在四平山、铜旗阵、扬州会、紫金山四场鏖战中，李元霸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于万马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典型一个“万人敌”。按照评书演义里说，他老爸李渊的大唐江山能以得来，全靠这个超级生猛的四儿子。
        这打江山要像这样打下去，李渊眼看就要打通关了。大概说书的觉得这个太变态了，还让不让其他人有出头之日啊，干脆就在大唐开国之前把他说死得了。要不像秦琼、罗成、程咬金那些人还混不混了啊。怎么死，麻烦了，没人能要了他的命！最后单田芳给清朝的如莲居士打了个电话通了个气，干脆让他自己把锤扔到天上，再“嘎吧”一下掉下来，自己揍死自己吧。理由：李四儿怕雷，那天正好碰到炸雷。于是如此，这位天下第一猛将就此谢幕收场了。就李四儿的死因，著名评书演员陈荫荣在他的《兴唐传》里说他是被一个牛人鱼俱罗（宇文成都的师父）用“拖刀计”给斩了。据我考证，陈荫荣的文本整理出版的时候正赶上文革刚过去，因为过去说这段书有因果宿命的成分，他不得已给改了。虽然改得理性化了，但是广大读者、听众不大认可。理由：为什么“十八条好汉”排行榜里就没有这个姓鱼的？要不他老人家就是第一啊！苏州说唱评弹的那班人觉得，嗯，此言有理，他们干脆就整出个老辈的排行榜和小辈的排行榜加以区分，甚至于还弄出个海外版的，那就更扯淡了。
         回到正史，李元霸果真如此牛吗？答案是：令人十分失望！历史上的李元霸原名叫李玄霸，字大德。因为《说唐演义全传》的作者是清朝人，为了避讳康熙（爱新觉罗·玄烨）皇帝，改“玄”为“元”。相声演员牛群说得好：官僚主义害死人啊！李玄霸做梦也没想到，在一千年后的一个胡人（满人）竟能影响了他的名字。
        评书演义里都说李元霸是李渊的四子，其实不然。李渊的膝下有五子一女，其五子：老大建成、老二世民、老三玄霸、老四元吉、老五智云。其中最短命的就是老三玄霸。短到什么程度，短到他根本不知道他老爸将来要起兵谋隋，乃不知有变，无论李唐。当时隋炀帝杨广对李渊加了十二分的提防，因为在杨广眼里李渊绝对是个不容小觑的危险分子，他曾经不止一次想干掉李渊，但是每次都未能遂愿。杨广只得让李渊在山西做太原留守抵御北方凶悍的突厥王朝，但条件是你的家属必须要留在大隋京城长安做人质。李渊没办法，他身边只带了一个最得力的二子世民在任，其他眷属留在长安过着人质的日子。后来李渊准备在太原起兵反隋，感到投鼠忌器，就在起兵前夕叫李建成偷偷把家眷搬来。结果等建成把家属搬来后，李渊一查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人。一问才知道少了李玄霸、李智云，其中李玄霸在三年前就因意外落马而亡，李智云也因为这场逃亡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李渊大恸不已，他哭的是玄霸吗？答案是：不，应该是哭智云的多。因为五子智慧倜傥，文武双全，俨然第二个李世民，李渊甚爱之，相比之下玄霸平庸，在李渊这个野心家的心目中，失此智子，其痛更甚也。
         在所有的评书演义里，都称李元霸被杨广封为赵王，事实上子虚乌有。直到李渊建唐称帝后，才追封玄霸为卫王。因其丧时只有十六岁，无有子嗣，秦王李世民的四子李泰过继为后，后来李泰归宗，改平西王李琼之子李保定为其后嗣，李保定死而无子，李玄霸这一支的封国也就正式被削除了。就这样一个在历史的洪流里几乎没有正式出场的角色，却成为民间代代相传的战神，但愿后人虚构出来的那一场灿烂神话，能给这位英年早逝的悲情王子留下一个隔世的弥补和慰藉。

小苦菜花

雷鼓瓮金锤重达八百斤，我小时就想不通。这也太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