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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唐弢回忆,鲁迅先生和哥们在一起的时候,喜欢讲段子,尤其是黄段子。比如:有一位高僧,德隆望重,享誉乡里。临死之际,他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众乡绅看他这么难受,就问他还有什么放不下?他说平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女人的私处。乡绅们商量后,凑钱给他请了一个娼妓。结果高僧大失所望:“原来,同尼姑没什么两样嘛。”
据说,在这方面,郁达夫非常佩服鲁迅,每次听完他的段子,都要回去查出处,但总是一无所获。最近,我偶然翻阅冯梦龙编的笑话集《广笑府》,里面有一篇“和尚宿娼”:一个和尚住宿在妓女家里,用手抚摸着妓女的身体前后,忽然大声说:“奇哉,妙哉!你前面好似尼姑,后面全像我徒弟。”
显然,鲁迅作为小说史家,应该不但熟悉冯梦龙的“三言”,也一定读过他编的笑话。上面鲁的段子,很有可能受冯梦龙的启发,显然,冯比他更逗(陡)、更色。
我们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段子!实际上,段子往往是一个时代的风向标。普林斯顿大学的Michael Sugrue教授曾经说,“西方历史一再证明,当一个运动或思潮气数已尽(run out its steam)的时候,最初的表现就是段子流行。” 当一个运动或思潮如日中天时,人们对它表现出来的是顶礼膜拜,是狂热追随,是抛头颅、洒热血!(你能想象,江姐和方志敏会嘲笑共产主义吗?)相反,当人们对某个运动、思潮、主义、政权、政党、活动,甚至某个领袖,感到失望、反感甚至痛恨,但又无法公然反抗的时候,他们就用段子(尤其是黄段子)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人们往往把最崇高最神圣的东西,和人最淫靡最隐密的部分联系在一起,编出各种各样的段子,在茶余饭后传播,在微信博客流转。人们在把嬉笑当怒骂,把淫荡作投枪,对一切所谓的正统,加以无情的嘲笑和戏弄,从而获得一种别样的释放、补偿和快感!
鲁迅如斯,生活在明末清初,对明朝的黑暗极度失望,并亲自见证它灭亡的冯梦龙又何尝不是如此!
据说,在前苏联改朝换代之前,各个阶层都弥漫着一股戏虐的氛围,整个社会都流行着各种各样的段子。
大家不必为王大妈们的精彩段子被删除而沮丧,因为,这些段子正是一场惊天动地大变奏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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