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髯公”大刀王君可——徐海锋说“隋唐”

徐海锋

      《三国演义》中关羽的形象深入人心，乃至后世演义评书中都仿照他的造型塑造了很多艺术形象。这些人物都是清一色“蚕眉凤目，赤面长身，绿袍美髯，大刀红马”的打扮。例如《杨家将》的岳胜；《水浒传》的关胜、朱仝；《薛家将》的李庆洪等等，在隋唐题材的评书演义里王君可就是这样的造型。与其说是小说家的独特审美，到不如说他们是关云长的超级粉丝。
        评书演义里的王君可是绿林好汉出身，武艺高强，乃绿林北路的总瓢把子。因为他有着关武圣的威风造型，所以江湖人称：绿袍帅、美髯公、大刀王君可。这个造型和气质，令他出尽许多风头。他要是拎着刀往关帝庙门口一站，人家都以为是关老爷显圣了。以至于他参加贾柳楼英雄会的时候，就连心高气傲的罗成都被他的威仪所摄服，一个劲儿地套近乎。王大刀在贾柳楼四十六友大结义中排行老六，所以又称王六爷。后来晚清时江湖上出了一条好汉，他认为他的武艺比王君可还要高出一截，所以给自己起了个名，叫大刀王五。
       建立大魔国后，王六爷名列“五虎上将”第二名，是大魔国的中流砥柱。他最骄人的战绩，是在田连元版的评书《隋唐演义》里，他曾用“钓鱼刀”斩了“隋唐四猛”中的铁枪将来护儿。后来李密取代了瓦岗山的领导地位，因为重色轻友，贾柳楼弟兄都作鸟兽散了。老王心灰意冷之下，无意做官，干脆下海回老家五柳庄去置办产业去了。
       多年以后，老王成了房地产大亨，本以为宝马香车的日子会天长地久，没想到被花大脑袋程咬金给搅和乱了。这段故事发生在《兴唐后传》里。话说这天五柳庄来了个不速之客程咬金，因为罗通扫北打北突厥被困在青石山，老程回国搬救兵，路过王六爷的庄子。看在贾柳楼结拜的份上，老王对他好吃好喝好招待。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老王发现儿子王永安丢了。老王吓坏了，赶紧打“110”报案。后来警方一调查，说是被一个叫程咬金的给拐跑了，去解青石山之围了。这下可把老王急坏了，没办法他只好找到生锈的青龙刀，开着宝马去找儿子了。结果此一去，被结义的老哥们给留住了，就这样王君可再入军营，被封为大唐的掌国公。唐太宗征辽东的时候，王六爷随军出征，病逝于军中。
       翻开新、旧两《唐书》，发现王君可的原形是大唐骁将王君廓。大概《说唐》的作者没有《新华字典》，就谐音了事了，认为这样就可以了，所以就叫王君可。
      历史上王君廓出身确实是个强盗，但可不像演义里说的杀富济贫那么好听，而是个近乎无赖的小青头，干的那些破事简直令人发指。为此“DT（大唐）TV”记者来到他的原籍并州石艾县进行采访。对着镜头老乡们强烈要求给脸蛋上打上马赛克才肯说，原因是廓哥太狠了，害怕打击报复。记者答应后，群众甲开始揭发：廓哥太没有德行了，有一次他竟然用一个鱼篓子扣在路边卖布人的脑袋上，等人家废了好大劲把脑袋弄出来后，发现布已经被他抢走了。群众乙揭发：那年廓哥要求叔叔跟他入伙去做职业强盗，叔叔不肯。他就在叔叔面前诬赖婶子和邻居私通，结果叔叔一怒之下就和他杀了邻居，最后理所当然地去做职业强盗了。从群众甲到群众W，恕不一一列举。
      王君廓的这小股响马势力，频频活动在晋南、河东一带，严重危害社会治安。河东丞丁荣这两天正在废寝忘食地看《水浒》，给王君廓这么一闹腾，眼仁都疼。他把书一扔，干脆现学现卖：学习宋徽宗招安梁山泊，去招安。丁荣带着兵去招安。王君廓误会了，以为是来抓捕他的。于是设下埋伏把丁荣杀得连毛都没剩一根。接下来王君廓更加猖獗，他和韦宝、邓豹等势力联合准备抢掠虞乡。但是这回他碰上一硬茬子——大隋勇将宋老生。这个宋老生可不是戏台上拿扇子唱戏的那老生，一下子就把廓哥给揍趴下了。眼看要玩完了，王君廓突然想起了戏台上哭哭啼啼的刘备，一琢磨：三十六计，哭为上策。就对宋老生开始抹眼泪，承认错误，要求宽大处理。老宋一看也给感动了，就放松了警惕。王君廓就趁着上厕所的机会撒丫子了。
       李渊在太原起兵后，派马仔来找王君廓，要他归顺。当时廓哥就叼着雪茄吐着烟圈开始数落马仔：“李冤，什么名儿啊，冤大头的冤，怎么能成事呢？还不如人家李密呢，李密李密，投过去说不定还给一小蜜。”就这样王君廓率众投了李密。结果李密却不怎么待见他，廓哥一怒之下又投向了李渊的怀抱。见面后他跪着对高祖说：“我这次来主要是冲着皇上您的名字，里园里园，说您这里简直就是大花园！”把李渊乐得，当下就封他为上柱国、河内太守、常山郡公、辽州刺史。看来在大唐要混个官太容易了，只要你脸皮够厚。
        王君廓跟着李世民征讨王世充回来，因功又被封为右武卫将军。李渊称赞他：“你以十三人而破贼军万余人，自古以来以少胜多的战例，没有一个能超过你啊！”在之后平窦建德、灭刘黑闼、破突厥的诸多战役中，王君廓立下了不世奇功，深得高祖的赏识。
       玄武门之变后，王君廓挑拨庐江王李瑷谋反，然后又把李瑷给诛杀了，以平叛英雄自居。看来江山易改，秉性真的难移。太宗命他镇守幽州，谁知他在任中骄纵越法。太宗就下诏叫他入朝，结果他在回京途中畏罪逃亡，被野人所杀。李世民追其前功，将他安葬，后来追削了他的封邑，被贬为庶人。
       王君廓有勇有谋，在唐太宗的心目中地位很高，是完全可以列入凌烟阁功臣的，但由于他狡桀多变，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正是：可怜沙场不死将，一世功名付荒丘。

刘帮

怜沙场不死将，一世功名付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