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饕餮先生 于 2015-12-22 20:50 编辑
昨夜西风凋碧树,秋风扫落叶的时候,苏北平原上的树不再娑婆起舞,而无可奈何地走向冬的天堂。过了冬至,进九了,冬天就实实在在地彰显它的本色,刺骨的冷,寒彻心扉,这个时候大地上只有一排排树在朔风中伫立,它们和村庄、河流、田野、炊烟一道构成最原始的风景画。
你会看到,冬天的树枯瘦,冷寂,凋零,甚至黯然失色,枝头上荡漾的也是瑟瑟逼人的寒气。失去了苍翠的绿叶,树似乎了无生气,西北风刮过,有呼呼的啸叫,象无影踪的幽灵渐行渐远,但这并不影响树的挺拔。灰蒙蒙的天空下,树依然从从容容,树枝一样的傲立于树干上,不改往日的蓬勃,即使这样严寒的冬天里,树也不说一句生疼的话,冰冷冷在脸上,而心却是热乎乎的。
清晨,懒洋洋的太阳还没出来,窗外偶闻一两声鸟鸣,是不怕冷也不知名的鸟儿在树的枯枝上跳来跳去,它们一定是饿极了或者难以栖息,所以聒噪,所以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只有树伴着它们打开冬天的早晨。鸟唤醒了人们,也该起床了,开始一天的劳作。上班的路上,两旁的行道树一如既往地列队迎候,不为物喜,不为已悲,持之以恒地向每一个行人行注目礼,虽然人们并不在意树的姿态,但树一点都没失望,终究迎来冬日的暖阳。灿烂的阳光照在树的身上,树微微的额首致意,挥挥手,快乐便在枝头悄然绽放。
在乡间,冬天的树一如敦厚的农人那样朴实无华。有的是一绺,有的是一排,有的是三两棵,还有的是一棵,不是名贵的树种,也只是一些松榆槐柳杨,它们从不张扬,就静静地竦立在村头或者小河旁。偶见一处水杉林,象是一个小小的世界,虽不再是浓阴蔽日,但可以想象它昔日的喧闹,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曾经来过,而现在树林里空荡荡的,太阳可以直射下来,照在化身为泥的叶子上,这里正孕育生机一片。村前小河拐弯处那棵歪脖子老榆树最为悠闲,伸长脖子在水面上,好似对着结了薄冰的河水照镜子,看看自已是否真的老态龙钟了么?全然不顾寒风的裹袭,小河悠悠,树也悠悠,一抹斜阳照寒衣。
冷得有点酷,更不见似锦繁花,有人会说冬天是多么的肃杀,那么树是不会承认的,至少树上还有鸟巢,鸟们不愿离开冬天的树。走在旷野上,大老远处就依稀可辨树上的鸟巢,甚至一棵孤独的树上也有一只安之若素的鸟巢,风摧不夸,雨淋不湿,严寒被挡在门外。及至走近树的跟前,却见得一只灰喜鹊在鸟巢外盘旋,喜不自禁叫喳喳,给冬天的树营造了灵动和安逸的氛围。鸟之窝,树之勋,少见绿色的冬天,鸟窝无疑是对耐得住寂寞、经得起严寒的树的褒奖,是太阳底下冬天的树上最美最炫目的勋章!
想起了元代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虽是秋思,却也是冬的写照。一棵老树,满腔愁绪,刻画了凄婉的境界。然而,时过境迁,一样的夕阳,一样的小桥流水,一样的西风猎猎,回家的路上有像忠诚的卫士一样护佑的树,心不会孤单,等候你的是温馨,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倘若黄昏时下起一场雪,是纷纷扬扬的雪,那么树就全身心拥慧扫门,迎迓上天派来的使节。宁静的夜晚,瑞雪塑就了树的玉骨冰肌,翌日晨起,推开门扉,哦,那一株梅早已是银装素裹,谁说冬天的树枯寂冷漠?分明看到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暗香飘来,悠远,悠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