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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里的告祭
○ 仓中青
我离开老家已近三十年，城市的一隅有自己的蜗居。可是，每逢年节里的祭祀，我惯于走回小弟一直固守的故土老屋，否则便缺少仪式感和安定心。
父母虽已去世，他们的坟头隆起在老屋的不远处，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标，走近的告祭似乎才能免除他们的疲奔，否则孝心总不妥贴。老屋是我的出生地，我的乳名从这里叫响村庄，我最初的记忆在这里烙印，我的根深植在这里的田野，在外奔跑再远总是流浪与客居，唯有走回以父母为核心衍生亲情的根据地，风水才能激活我沉淀的情愫。我是个农民的后代，期待生地与归葬地叠合，中间不能让脚印在老村庄上断垄。有人说舍不得老家的汉子没出息，我信，但我无力改变自己。
老屋里来来去去歇脚乡亲拉呱的话语是温暖的，老屋里迎接我回归的土狗舔我脚面的舌头是酥软的，老屋灶膛里为我升起的炊烟是缱绻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更温馨的元素取代老屋里的特质。清明节、中元节和除夕，这些该给先人烧钱化纸的仪式我会不由自主回老屋，风霜雨雪没有阻断过我如期而归。唯其如此，我才觉得不枉经过这些节日的意义，不枉年岁的增长。
烧纸的日子，我会和弟弟一起在老屋的正堂摆放饭菜，虔诚地焚香点蜡，祭祀我的列祖列宗。我们也从没忘记在老屋前的路边焚化纸钱，告祭与贫困搏斗一辈子而先逝的乡亲，惦记他们的好作些阳冥相隔的善良祝愿。我所有的善念来自老屋的启蒙，回到这里检数和反省，我漂泊的心因无愧故土和鬼神而如泊岸般安详。当然，每次回老屋我没有忘记过带些小礼品给我的亲人和邻里，表达我对这方水土这方人的谦卑。当然，我得到的总比付出的丰厚，我惯于将亲邻们馈赠的菜蔬杂粮给楼道里老小分享，使乡土情芬芳我行迹的每一处。我有个维系着生者死者跨界感情交叉的老家，别人羡慕我舒畅。
老屋渐朽，旧庄邻已经稀落。风雨驳蚀不了的是我热衷的去处。我当年手植的几株竹已绕屋成林，老节刚劲，与我依恋的情感一样，丰茂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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