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扳（小说）

昧思居主

           硬扳（小说）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并不繁华的小街上，一位叫卫大力的外地人开了一家“大力牙科诊所”，拔牙、镶牙，做起了小街及周边地区独一无二的生意。
   卫大力三十出头，五大三粗，虽然穿着白大褂，笑容可掬，慢声细语，让人怎么也不相信他是治牙的大夫，看到他就会联想想起街上捶胸顿足叫卖大力丸的江湖郎中，更有趣的是他右手腕上常年贴着一张橡皮膏药，左手整天时不时的揉按着右手腕，闲着没事的时候爱在诊所门前来回晃荡着，与街上熟悉、不熟悉的南来北往的人打着招呼，招揽着顾客。
   那时候小街地区经济、文化落后，卫生条件差，干活的人顺其自然，青壮年人大多数没有刷牙、漱口的习惯，而且口味重，劳动强度大，很多人30多岁就患牙痛，龋齿、脱落更是平常，以前没有专业牙科诊所，无奈之下，就用土方法、草药对付，十分痛苦。自“大力牙科诊所”开业以来，当人们了解到有专业治牙的大夫，更是对大夫娴熟的拿牙（小街人习惯把拔牙叫做拿牙）、装牙（小街人把镶牙叫做装牙）技术佩服之至，口口相传，很快周边地区的大人小孩都知道小街上有个会拿牙、还会装牙的大夫，卫大力的独门生意很快火爆起来。
   每当有人来拿牙，卫大力让患者坐到牙科座椅上，打一支麻醉药，右手拿着拔牙钳，左手攥着右手腕，右手在患者眼前晃荡着转着圈对患者说：“手扭了，可能使不上劲，一下子拔不出来就要再拔一次，请你忍着点。”然后，双腿叉开八字步站稳，左手使劲按住患者卡在两个头托里的头，右手的拔牙钳咬着患牙，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双唇紧闭、二目圆瞪，满脸通红，肌肉紧绷、右臂使出吃奶的劲，牵带着右手和拔牙钳，把一颗鲜血淋漓的牙拔了出来，“当啷”一声放在废物皿中，才如释重负的松开左手，拿药棉和摄子去堵塞牙洞，大叫起来，：“哎呀，坏了坏了！”患者忍着痛，轻声问：“什么坏了？”“错了，拔了边上的好牙，那颗患牙还在，还要拔。”如此又重新演绎一番，才把患牙拔出来；就这样，患者因一颗患牙连带拔了一颗好牙，花了拔两颗牙的钱，再花装两颗牙的冤枉钱装牙，还千恩万谢的难为卫大夫治好了自己的牙病，解除了痛苦。如此，卫大夫的钱能不好赚吗？
    时间长了，人们发现了猫腻，拿牙前说好，不能拿错牙，否则要赔偿，卫大力也就很少拿错牙了，但是，右手腕的橡皮膏药依然贴着，有聪明人根据情况分析，他的手腕不是扭了，是怕拔不动牙，找的借口，让患者以为他是手扭了，使不上劲才拔不掉；毕竟，有谁能一年四季、年复一年的扭手腕呢？再看他每次拔牙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全力以赴的集中精力，不遗余力的使劲，小街人恍然大悟，给他总结出一条歇后语：卫大力拿牙——硬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