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描写盐阜风情的长篇小说）苏北往事——盐狐引子（2）

客舟听雨 · 发表于 2015-9-13 13: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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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飞雄，一九Ｏ七年生于海州往北六十里路的灌河北岸乡绅家庭，西北陆军干部学校、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第5期毕业。从一九三二年起，许飞雄作为中央财政部两淮税警总团团长负责在海州一带海上缉私，每次行动，许飞雄的德国造的缉私船速度极快，彷佛从天而降。负隅顽抗者立马会被乱枪打死，葬身大海。贩私盐的、倒枪支纸弹药的、药品的听到许飞雄的名字是又怕又恨。好几回，有父兄贩私死在许飞雄手上的，买了长短家伙寻仇，在缉私署附近转多少天也无法接近他。海州一代的人说他是海边盐池上迅疾而神秘的盐狐投胎转世的。他身材不高，精瘦，白皙，机敏，狡猾，确似那传说中的盐碱滩之狐，许飞雄自己也颇认同。时间长了，“盐狐”就成了许飞雄远近皆知的绰号。

一九三七年八月，中国抗战史上最为惨烈而悲壮的“淞沪抗战”打响，让走私犯闻风丧胆的“盐狐”接到命令，率领他的两淮税警总团一千多税警奔赴淞沪战役的最前防------江苏泰州海安镇，迎战从海上登陆的日军。“盐狐”知道这是一番恶战，自己早作好殉国的准备。八月仲夏夜，闷热，满天繁星，萤火虫在星空下乱飞，灯下还有“土狗子”上下翻飞，发出嗡嗡的叫声，把“盐狐”的心搅扰得更加烦乱。他不是因为要打仗危险而忧心，这么多年出生入死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是不忍将实情告诉随军在侧的妻子玉槐。但在队伍开拔前夜，他必须把心爱的女人送走。这一别也许就是今生的永别！他们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困苦，好不容易才结为连理，不到三个月就可能阴阳永隔，想到这些，许飞雄不由地内心隐隐作痛。但是，国难当头之际，抛家舍业共赴国难，他许飞雄必须舍弃儿女之情！在这临别之夜，他只得借了个由头哄玉槐喝了几大杯酒，趁她昏睡把她送上一辆专门调拨来送军属返乡的军用货车，送她回娘家盐渎。

一九三七年，八月仲夏夜，闷热，满天繁星。就在许飞雄率领中央财政部两淮税警总团奔向抗战前线时，他的妻子——我们故事的女主人公高玉槐在迷迷糊糊中踏上回家的路。

货车的车厢里也一样闷热，军属们各自拥着自己的行李，疲惫不堪地挤坐在一起。车飞驰着出了海州城，过了两个时辰，玉槐才从昏睡中渐渐醒来。一身的汗，头剧烈地疼，她不由地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先是茫然地盯着车顶棚，又转头环顾四周，突然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忽地坐了起来，她看到许飞雄的表弟王绍泉正坐在对面看着她。她惊问道：

“绍泉，你怎么在这？我在哪里？我怎么会在货车上？飞雄呢？飞雄呢？”

王绍泉努力地用平静的语气说：

“表哥命我把你送回家的，他部队要开拔去打仗了！让我把你送回高老爷家！让你在娘家等他打完仗就来接你！”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为什么不亲口跟我说，还骗我喝那么多酒。。。。。。。”

玉槐激动得几乎说不下去。正在这时，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是中途在一小集镇短暂停车休息。玉槐挣脱王绍泉的阻拦，起身跳下车。王绍泉只得随后下车，边走边劝说道：

“玉槐，你冷静点，你现在已经找不到他了，他已经开拔了！”

“我知道他的苦心，他是不想我分别时太难过。可是这样我就不难过了吗？如果他在战场上有什么不测，我连最后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说！”

玉槐伤心地对王绍泉说。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小镇弥漫在一股紧张气氛中，街市上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国军官兵。四处是疾行的人，人们的神情都显得亢奋、紧张，男男女女小贩在用浓重的徐淮方言叫卖当地特产煎饼和酥梨，还有卖凉茶、西瓜的。一队队国军士兵全副武装在玉槐身边匆匆跑过上车。玉槐知道他们也是去前线打仗的。玉槐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地对绍泉说：

“我要跟着这些部队去找他！”

绍泉惊得大叫起来：

“姐你冷静点，这些军队不是大哥的军队，你怎么可以跟着去，你这样做，大哥知道会急死的！不能！不能啊！赶紧上车吧！”

万般无奈，玉槐回到了车上。

玉槐没有哭，她不敢哭，她怕哭会给她的爱人带来晦气，她对自己说她的飞雄一定能打胜仗！打了胜仗就会回家团聚的！所以，她不哭！她用不哭来让自己确立和许飞雄团聚的信念！已到半夜时分，透过货车仅有的小窗，能看到远处的山峦隐没在黑暗之中。苏北的夏夜，繁星璀璨，微风里夹着迫面而来的热气，一如这保家卫国热血沸腾的时代！玉槐倚坐着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不觉中，窗外的树木、房屋和远处的村庄越来越清晰，天快亮了！玉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陷入回忆之中，想到与许飞雄从相识、相爱到结为白首之盟的前尘往事，想起其间经历的惊心动魄的曲折险阻，曾经的绝望与痛苦，曾经的幸福与期待，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原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才走到一起的有情人会永远厮守在一起，谁知道她与这个男人的爱恨情仇其实才刚刚开始。

他们的故事要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