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苦菜花 于 2015-6-8 20:07 编辑
放假，应好友相邀，去她家小憩。次日清晨，迷糊中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直接刺激了我休息一夜的胃神经，遂醒，蹑手蹑脚遁着这香味来到厨房，只见我的好友围着围裙，神色专注、动作轻盈的忙碌在锅台前，晨曦中的霞光透过玻璃窗，罩满她的全身，好友不是美人，那一刻，她充满母性的侧面剪影却是那么温柔动人。 早饭很简单，一碟咸菜，两块豆腐乳，几根黄瓜，一锅稀粥，还有她早起为我们做的饼。话说这饼，我是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小时候吃到过，那时妈妈偶尔也会给我们做上一两盘，陌生的是，时隔多年，我几乎想不起它的味道了。今日好友让它再现，勾起我对那段时光的无尽回忆。只见它，躺在圆圆的盘子里，通体透明，色泽略黄，薄如一掐就过的婴儿皮肤，散落的葱花宛如绿滴滴的翡翠，闪着诱人的光泽，女儿从未有吃过这样的饼食，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块，末了抹抹小嘴巴，郑重地问我：“妈妈，你会不会？”我一下子噎住，为了不让女儿失望，立即响当当地应着：“会！”丫头喜滋滋地说：“那回去，你也给我做，真好吃！”我心里咯噔一下，把女儿的话当做首席任务，回来之前，我特意细细作作地向好友寻得做饼的几个步骤，记在心头。 隔日回家，忙于工作，便搁置了这事。晚上临睡前，女儿又开始习惯性的询问明早的早饭，立即提醒我做饼这档事。我一惊，一直以来只要应允过女儿的事，我一定都会做到，这个原则也建立了我们母女之间深厚的信任感。女儿撕一张便签，开始罗列我明天要买的材料：面粉，葱，鸡蛋，还有一些我明天要办的工作上的事情，临了，怕我忘了，特意从床上爬起来贴在进出的大门边。其实女儿的这些细致的生活习惯都是被我大大咧咧的性格所逼，为了让我节约时间，为了让我不至于健忘某些事情，每晚给我写便签记事的这个习惯自她会写字就养成了。 下午一放学，我捏着女儿的小纸条，就开始满大街的找卖面粉的店，好容易在向阳桥东一家小粮油店，因为对面粉的斤两没有特别的概念，我征求店主阿姨的意见，她说，五块钱能做十几次，我惊讶之余，嘴里忍不住打起了小九九，归归，比吃面包划算多了。阿姨附和着，那是当然，搁点盐花子，放点小葱，味道真的好吃。我哈哈一笑，付钱的档口，阿姨好奇的探寻着我随手放在桌上的便签，得知是我丫头所写， 老人一脸羡慕，啧啧说，你这丫头才叫贴心小棉袄呢，你这妈妈幸福！为人父母后，人都是这样，夸自己的子女感觉比夸自己强一百倍，我也有些偷着乐。 说来好笑，为了第二天早上的一顿蛋饼，我早早就入睡了，把早上的闹钟由6点半调到5点。其实心里没有底，对于做饭做点心这些事，我其实还是个半路摸索的女人，有点惭愧，更多的是自责，人到中年，身为女人，一事无成，做饭做菜这些灶台上的细琐事又做不好，真的是难以启齿，也难以服军心，时常被某人讥讽嘲笑，也无力还击。 早起，不惊动女儿，掩上房门。我撸袖，系上围裙，权当自己是一大厨，开始大显身手。 第一步，择洗葱，切碎，鸡蛋磕开，盐油一切准备好，取碗，三勺子面粉，作料统统加入。初次倒入水猛一冲，面粉一下子成了稀汤，我立即冒出一身汗，赶紧加入面粉，哪知，顿时又起了很多的面疙瘩，我手无足措起来，眼看着时间一分分过去了，我镇定自己，开始总结经验，好友告诉我一定要一边加水一边和面，我一定失误在此环节。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稍加面粉，我一只手小杯轻轻注水，一只手立即搅拌，因为自己力道不匀，还是有些小疙瘩，我继续用力搅拌，果然，越搅拌越黏糊，直至一个疙瘩也没有，筷子拉起来一根黏黏长长的丝，总算走出第一步，心头安慰自己，很多事情，只要合理的运用方法，都不是难事。 第二步，开炉，点火，油入锅，油开，我小心倒入一点和好的面，火力滋滋，眼见着面粉自己舒展，油花四溅，我迫切地等待着，心里自然有些激动。感觉拿捏到火候了，赶紧替它翻了个身，再小火耐心等待，闻到了葱香的味道，心里着实欢喜得很，眼看色泽到点，取入盘子，先尝一口，味道很香，只是很厚，有点面粉的粘口，而且，发觉油太多，腻得我满嘴是油。 再来，我信心十足。少量放油，只要不让面粉沾在锅上就行，控制好电磁炉的火温。用铲子小心摊开，所谓的摊饼，摊这个动作应该是最关键的喽，厚薄均匀应该就是这个力度和手法了。实践的成果给我带了无限的快乐，我越来越熟练，越来越有兴趣，一口气摊了4锅，哈，家里的盘子都装满了，满屋子的飘着蛋饼的香味...... 吆喝女儿起床洗漱后，我急切地端上一盘滚热的蛋饼，展示我的作品，忐忑地在一旁等待女儿的审评，她轻轻咬小一口，小眼睛一翻，“妈妈，嗯，味道还不错，只是样子不好看！”可爱女儿是我最忠实的评判员，她大口大口咬嚼的姿态，给了我无言的鼓励和自信，原来所有的爱和付出就是在这样舌尖碰撞时的一瞬，我第一次有了做妈妈的荣耀和自豪，自己这个早上的时间没有白费，这样的味道会在女儿的记忆里留下永久的妈妈的味道，一如我的幼年。 以后，我不再把做饭这等事当成我生活中最痛苦的事。我便一有时间就早起给女儿做一顿这样的饼食，我的家里也从此改变了快餐式的早点，一碗黏糊糊米粥，一碟小黄瓜，一杯豆浆，一盘蛋饼，不再把吃的过程当做一种枯燥的程式化，这些用心准备的时刻，这些仔细琢磨的过程，抛开了生活和工作上的一切烦恼，让自己的心彻底沉静下来，全身心地享受小女人最普通的快乐。
其实，我们中国的吃文化源远流长，舌尖上的中国走遍全世界，也不是我这拙笔能抒写至尽的，但是我相信，给人留下深刻回忆不是价格耸人的美味大餐，不是稀有难寻的野味佳肴，或许就是这些朴素的一块饼，因为一个特定的人，一段特别的记忆，留在唇齿间的香味会更加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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