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饕餮先生 于 2015-6-12 23:39 编辑
匆匆岁月里，作为男人有些事真的不该忘怀。尤其是在一个美好的时光里偶然遇上一个美丽的女子，甚或发生一段美妙的故事,那是何等的精彩啊！于是，我想用简单的文字记下让我挂念至今、如梦似幻的浪漫故事，也许能给我寂寥的生活以一点慰藉。 话说2006年，其时我刚40出头，正是虎狼年纪。这年9月，秋天适时来到，我请了半个月假从江苏盐城到旅游大省湖南去办事……其实在株洲处理事务只用了两三天时间，余暇当然就游玩三湘大地的迷人风光了。因为有足够的时间，我制定了旅行计划，打算按部就班地畅玩一通。在株洲时，旅行社的推介小姐就找到我，为我私人定制了旅行方案，游览的景点依次为刘少奇的故乡花明楼，毛泽东的故乡韶山，洞庭湖畔的岳阳楼以及君山岛，南岳衡山，湘西的张家界、猛洞河漂流、芙蓉镇、德夯苗寨、凤凰古城、南方古长城及奇梁洞，等等。整个报价也不算高，仅为我当时的一个月工资。因为是散客拼团，所以我每游一个景点参与的都是不同的团体，驴友当然就不同了。 金秋的三湘大地，风光确实迷人。无论是徒步走在好山好水的风景线上还是坐在火车上，我的心情都是别样的好。尽管我是孤身一人，也曾想着能有一位红颜佳人陪伴左右，寄情于山水中，那样才是多么的完美和愉快啊！但灵山秀水的磅礴和大气早就笼罩了我放浪的形骸，使我留存心底的那一点欲念渐渐泯灭。于是，我拿着数码相机一路上边看边拍，完全沉湎于旖旎的风光中。直到最后一站湘西的凤凰古城，才又点燃我湮灭的情欲之火。 来到凤凰县城，已是傍晚时分了，这次组团的成员依然来自四面八方，坐不同的车而来，所以我们互不相识。我们入住在沱江边上的鑫悦宾馆。稍事小憩，到十六坊酒家用晚餐，我要了一斤苗家人酿造的米酒，这也是我的湖南之行唯一一次开怀畅饮，酣畅淋漓，痛哉快哉！夜色未完全降临，睡觉还早着呢，就一个人踽踽独行，到古城浮光掠影地看看。 跨过沱江大桥，在南岸南华门外下石阶，沿江边往东行走，游客熙熙攘攘。暮色中的人们一脸的安详和微笑，没有匆匆的脚步，多了几分恬淡和闲适。有两个小女生安静地跟着她们的老师在弹奏类似于琵琶的电子琴，还有一些象是情侣的男女青年身穿苗族服装摄影留念，也有象我这样孓然一身的人在漫无目的地踱步……夜色渐浓了，沱江两岸的红灯笼亮起来，成了一条红色的绸缎，灯火辉煌，倒影在水中。静静的沱江水悄无声息，向东流淌，有情人坐在岸边呢喃细语、相依相偎，孤独感油然爬上我的心头，千里之外——我想到千里之外的她，有她陪在我身边多好哇！这才觉得，诗意的凤凰非得成双成对的出入才是，凤凰至少是属于两个人的，两个人的凤凰才不枉沱江水的柔情蜜意，才使记忆有刻骨铭心的痕迹…… 躺在宾馆的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眠，找不到人说话。面对冷峻的手机无语，发呆，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时空仿佛停滞不前，甚至凝固了，一杯又一杯地喝沱江牌纯净水，用刚买的的木质烟斗抽了一袋土烟，袅袅烟雾在有双人床却只有一人住的准星级房间里弥漫，也懒得看电视，空前的孤独裹满我的全身。这样的夜晚无疑是黑黑的。暗夜里，我的灵魂被装上消音器在呐喊，没有人能听到，只有巴望明天的喧嚣了。 恰如我之所愿，凤凰的早晨阳光灿烂，秋高气爽，天蓝蓝，水清清。我们团队一行10几个人在导游的带领下漫步在凤凰的小街小巷里，这时我发现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自始至终地跟随在我们的队伍中，我就和她攀谈起来。她叫文颖（姓什么在此不表了），是个北京姑娘，像我一样也是散客，是从张家界那边游玩完来凤凰的，本来是和男朋友一起的，在张家界时她男友接到公司电话立即返回北京了，而她的行程却没完，于是就一个人继续未竞的旅程。 我们这10几个人的旅行团队多数是夫妻或情侣，好象只有我和文颖是两个单身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呵呵。所以，在举目无亲的凤凰，孤男寡女自然就走近了。我们非常谈得来，文颖说，她大学毕业后进入北京的一家IT公司，事业还算顺风顺水的，之后有了现在的男朋友，工作之余就到处游山玩水，觉得挺充实也蛮开心的。我问她，你男朋友回北京了，你怎么不一起回呢？她俏皮地说，他回去才好呢，我要尝试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浪漫！——啊，浪漫？这就是浪漫！我这才注意到文颖是个娇俏可人的女孩，白净的脸上忽闪着一双凤眼，薄薄的嘴唇掩饰不住内心的悸动，长长的秀发扎成一绺马尾辫在脑后跳跃着，蓝格子T恤被牛仔裤束着细腰，越发前凸后翘了，彰显了无比的青春和活力。——与这样恍如天上掉下的可人儿形影不移地走在一起，真是一个40岁男人的幸事啊！ 我和文颖谈笑风生地走着，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凤凰迷人的风采，山水相依，钟灵毓秀，人与自然和谐相融，共同塑造了小城生动的容颜。远处的山峦萦绕着一层薄雾，青翠欲滴的山林在薄雾中时隐时现，临江老街曲曲折折，所有的小巷都是青石板铺就，被人们的脚板打磨得油光发亮，纵横交错成小城的血脉。街边满眼是陈年的砖墙和古朴的木板门槛，无疑都是小城岁月的见证，许多苗人在自家厅堂里开小店，招牌都极具艺术性，有仿古的幌子，有木头制的朴拙却大气的横匾，还有大块的蜡染、扎染布招牌，不拘一格，脱俗高雅，不难看出凤凰深厚的地域文化和凤凰人聪慧的群体气质。店内卖的多是银饰和蜡染、扎染品，银饰除现打的，也有从苗寨人家收买上来的银质好、做工考究、年代久远的古饰。偶尔亦有挑着山货、挎着背篓的人匆匆掠过，门边窗前不时有老妪、孩童投以好奇的目光，在小街幽深而神秘的氛围中，唤起人们对旧时淳朴民风的回忆。 走过古城东门外河道上由画家黄永玉题写的著名的虹桥，这是一座廊桥，古朴雅致，最高达三层，里面均为一个挨着一个出售地方特色工艺品的店铺，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从古城墙石阶而下，我们来到杨家祠堂，是为杨六郎后裔所建，这里曾是凤凰县政府所在地，临街的门楣仍可见文革遗风。拐入小巷，拢百年老字号“熊氏姜糖”参观并购买了完全可以代表凤凰特色的姜糖。往南走，就是民国时期第一任内阁总理大臣熊希龄故居，一个很普通的民居，依稀可见沧桑的印记。凤凰真是人杰地灵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但从这里走出显赫的熊希龄，还有鸦片战争中抗英的民族英雄郑国鸿、文坛泰斗沈从文、著名画家黄永玉……这不，我们就来到了中营街10号沈从文先生旧居——一座典型的南方古四合院，进得门去，便如迈进街边任何一户人家一般，庭院的茵茵青草、石板地面、镂花门窗泛着生气和灵性，四合院分前后两进，中有方块红石铺成的天井，天井四周为瓦木结构的古屋，屋子不大，却幽雅怡神，房屋系穿斗式木结构，鳌头装饰的马头墙，小巧别致，古色古香，具有浓郁的湘西明清建筑的特色。其实，世人知道凤凰、了解凤凰，就是从沈从文先生开始的，其小说《边城》等作品享誉文坛、蜚声海外，饱含了作者深深的人生隐忧与思考，不管写《边城》茶峒与翠翠的命运、《都市一妇人》中扭曲的人性，还是写湘女潇潇那种自在自为的生命，都好似大山里迎面吹来的清风…… 沱江是绕过凤凰古城边廊的一条河，河水清莹澄澈，河底的水草清晰可见。从北门外河道上一座横接两岸的双排石墩小桥“跳岩”处，我和文颖穿上桔黄色救生衣，登上小舟，老梢公在后面划桨，欸乃声声，时见一趟大白鹅浮在水面，顺流而下。有阿妹赤脚站在水里淘米、洗菜、浣衣、照影，阵阵杵声与姑娘的欢声笑语相应和。河边有一两只停泊的竹筏上，身着民族服装的的苗家妹子见我们的小舟驶来，动情地唱起了山歌。途经坐落在古城东南回龙阁长240米于清朝和民国初期建造的吊脚楼群，前临古官道，后悬于沱江之上，与清澈秀丽的沱江交相辉映，楼由木柱作架，以纵纵横横的杉木板作壁，壁连着壁，檐接着檐，悬挂在高高的河壁上，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吊脚楼群、七层万名塔，连同楼后的青山一起倒映在沱江清澈的波光里，那和谐、淡雅的意境，只有从唐诗宋词或水墨画中才可寻得。大画家黄永玉的老宅“夺翠楼”紧挨着文人墨客常来的“沱江人家客栈”，还有名闻遐迩的“流浪者酒吧”与绿水青山浑然一体、相映成趣。有美术学院的女生坐在河岸写生，让沱江有了别样的妩媚。 泛舟沱江结束，我们上岸到一高坡上游览天王庙。文颖觉得没有什么趣味，我俩便匆匆走下石阶，有一老翁在此卖字，他乐此不疲地写着倒书，我在旁边观看，顿生兴致，征得其应允，信手写了几幅遒劲有力的草书，老翁额首赞赏，爱好书法的文颖在一旁自是啧啧称赞、拍手叫好，同行的男女游客亦对我刮目相看，想不到能在有浓厚文化底蕴的凤凰古城露一小手，真是乐开了怀！ 午饭后，文颖虽觉得有点累，但仍兴头未减。我们驱车到达距凤凰县城10余公里的廖家桥，登苗疆边墙，这就是中国南方长城的主要遗存，位于湘黔边区，上自贵州铜仁，下自湖南保靖，全长190余里，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几经续修后于清朝嘉庆年间定型，是当时政府进行军事封锁和民族隔离的工具。这里有天下第一棋盘，围棋名将陈祖德题写“棋行大地，天下凤凰”八个大字。与雄伟壮观的北方万里长城相比，南方长城规模要小得多，遗留的地段也少得多。历史的烽烟已经散尽，而见证与记载了历史的古城与边墙，历史也必然还之以沧桑。 离开南方古长城，我们在回吉首的路上经过奇梁洞，这是一个天然溶洞，洞内幽深清凉，钟乳石千奇百怪，尤其值得称奇的是洞内积水明澈如镜，看不出是水，简直就是一面镜子，岩石与倒影完全对称。凉爽的洞内，其他人在前面走着，我和文颖坐在岩石上歇一会。暗淡的光线就象一片暗夜，文颖的头侧向我的臂膀，柔柔的秀发轻拂我的脸颊。我的右手摩挲着她的一双纤纤玉手，继而轻轻揩去她额上的汗渍。我俩就这样相依在一起，好想时光就此停留！这一站过后，我们将分别，或者以后再也见不了面，因为我请的假虽然没有到期，但单位有要事召我提前回去，否则我必将和文颖度过一个浪漫的旅行。……无奈，读秒……导游催促了：后面两个人快跟上队伍…… 走出奇梁洞，已是夕阳西下。汽车抵达吉首火车站已是暮色四合了，在湘西和文颖吃了最后一次晚餐，于候车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紧紧相拥，其实不想走，其实也想留，但刚刚萌发的情欲之芽将被东去的列车碾碎……开往长沙的软卧火车起动了，这个夜晚，在火车的晃晃当当中，在天南海北的旅客嘈杂声中，一天的喧嚣终于沉寂下来。我蜷缩在上铺，想着文颖的脉脉温情，让她的模样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定格。可是，昏昏沉沉，昏昏沉沉……梦断湘西…… “为了我的到来，她等了千年”——这是凤凰的表达，也是文颖的渴求。可是，我来了，却又走了，一场艳遇一场梦，是非成败转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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