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有一种“时装裤”曾在盐城风摩一时,说出来,今天的年青人可能不相信和感到好笑,但确实是真实发生过,那就是用日本进口的化肥“尿素”口袋料改制的裤子!那时大街小巷,乡村田头,如果有穿着用日本化肥口袋面料做的裤子出现,立马会招来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一九七二年九月中日两国正式建交后,为改善农业落后的生产方式,缓解中国农村肥料紧缺的状况(当时由于我国民用化工行业基本空白,农村肥料来源主要是绿肥和人粪,甚至常发生偷粪的情况),我国从日本进口了一批化肥“尿素”。谁知道歪打正着,化肥的施用未见引起什么哄动,倒是装化肥的化纤口袋大大出了一回风头,成为男女老少趋之若鸷的裤子面料,一时间,“尿素”裤风摩一时,还成了身份的象征,特权的标志,真不亚于当今的“苹果”热!
原来,由于我国当时工业落后,化纤行业是空白,老百姓正常穿着衣料不是线卡就是纱卡的老粗布,从未见过这种用化学纤维织成,格外柔软细腻结实的化肥口袋布,那比老粗布好得真不是在一个档次上,做成裤子,经穿耐磨、凉爽透气,笔挺好看。更何况,那是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还实行着名为“计划”,实为管控的供应政策,就那老粗布还得凭布票供应,一般百姓还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缝缝补补又三年绝不仅仅是口号,还真的是现实!而日本化肥口袋布还不花钱票,质量超棒,还是进口货,做成裤子就别提有多风光了。
由于进口化肥数量所限,当时一般人不是想搞就能搞到,所以“尿素”裤还成了权力的象征,身份的标志!
当时,化肥供应由县城物资局归口,因此物资局大大小小领导及工作人员最先受恵,往往全家老少人人有份,一人一条。我家叔叔在物资局看大门,奶奶通过他搞到二个口袋,她把袋子洗了一遍又一遍,再用深颜色的染料一染,给我做了一条裤子。我高兴得睡不着觉,第二天穿着去上学,迎风飘抖,着实在学校秀过一阵子。当然我家也因此欠了他好大一个人情。
再下去就是公社和供销社干部了。那时在供销社常见有人拿着袋子一阵乱抖,毫不珍惜白花花的化肥,只为了腾空袋子。
到了生产队,数量已有限了,化肥大都是裸装了。因此生产队干部如果有条化肥裤,那说明他大小也是个“人物”。
大多农民就没有机会了,虽然化肥最终是经他们手撒向农田,但他们大都还得穿补钉粗布裤。
农民兄弟和一般百姓当然有意见了,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民谣:“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条化肥裤,前面是日本,后面是尿素,裤裆还有含氮数”,还有人搞不清,问:“你说日本鬼子个子长得那么倭,狗日的尿泡还真发达,咋的居然能尿那么多?就能提炼出那么多尿素来?”。
别人弃置的包装废物,在我们这里竟成了“时装”宝贝!现在回想起来,啼笑皆非,黑色幽默涌起之余,不禁想到:一个国家怎么会搞到这般地步?温总理关于防范文革的讲话语重心长,发人深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