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趟差,亲哥武大就那么没了。武松定要讨个说法。
一、江湖大学新闻系:一个临时调查记者的诞生
嫂子潘金莲的说辞他不信,基于过往的龃龉经历,从人品上他就不相信这个嫂子。但也不是完全弃之不用,就像于一个优秀的调查记者而言,对信息真假的过滤筛选的能力和价值重要与否的判断能力同样重要。
武松是个行走江湖的好手,哥哥不明就里死了,他当然怀疑,这点信息敏感他肯定有。他不相信潘金莲说的武大是害了心疼病猝死的说法,但他了解到了武大吃谁家的药、给武大买棺材的人是谁、还有给武大殓尸的人是谁等重要信息。
在我们熟知的手刃仇人之前,武松是希望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的,所以首先他开始当了一把调查记者。
调查的第一个突破口很重要,它不仅决定了接下来顺藤摸瓜方向的对错,还决定了调查效率的高低,尤其是这种人都已经烧成灰且已入土为安的命案,时间拖越久证据可能就越模糊。当然要快要趁早,尤其是这种当时就看着明显有问题的案件,调查个十来年正义才姗姗来迟的结果,不过是在杯具上又套了个更大的杯具罢了。
据死者家属潘金莲透露,武大吃的是西门庆家的药,帮忙买棺材的是王婆,收殓尸体的是团头何九叔。
乍一看,这三个线索三个人从谁开始调查都行,但事实上绝非如此。
武松此时未必知道西门庆和王婆一个是奸夫一个是帮凶,小说里也没明确交代,所以无法据此判断武松最先绕开这两人是否有相关的规避想法。但论高效,率先调查何九叔绝对是明智之举,因为他是职业殓尸的人,是最后一个亲密接触尸体的人,这种人阅尸无数,尽管不能称之为现代意义上的法医,但在当时的情况下,绝对是对武大死状死因最有发言权的人。
所以武松选择了何九叔做突破口。
死者家属潘金莲也算是最后近距离接触尸体的人,但因为我们都知道的原因,武松压根不信她,事实上武松还很明显地防着她一手。
小说里有一段情节特有意思,武松问潘金莲是谁收殓的尸体,潘金莲说是何九叔。
武松道:“原来恁地。且去县里画卯,却来。”便起身带了土兵,走到紫石街巷口,问土兵道:“你认得团头何九叔么?”土兵道:“都头恁地忘了?前项他也曾来与都头作庆,他家只在狮子街巷内住。”武松道:“你引我去。”土兵引武松到何九叔门前,武松道:“你自先去。”
从武松最先的回答“原来恁地”来看,好像武松是认识何九叔的,而且说得轻描淡写“原来是这样”,但从后面和土兵的对话来看,其实他并不认识。不仅如此,在这里他还和潘金莲来了个明修栈道,说“且去县里画卯”,意思是要去单位报到,但出门到了紫石街巷口就立刻来了个暗度陈仓——要土兵带他去访何九叔。
除了前述对信息价值捕捉的敏感性和真假筛选能力外,在这里武松再次并将继续展现一个优秀调查记者应该具备的更多综合素养。
二、人物观察:与案件关键访谈对象何九叔的首次交锋
行动保密意识,这是武松的第一个专业素养。
她不相信潘金莲,甚至还怕她打草惊蛇通风报信,所以他在潘金莲面前装得云淡风轻,尽管他明明已经拿定了主意要以何九叔做为他的调查突破口。
同时,他行动迅速,认准了摸清了就上。一个拖延症的人是干不好调查记者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造访何九叔,不打招呼不等通知,直接来了个突袭,可能会扑空,但总比让对方有所提防,甚至躲着不见强。
时间紧迫,武松对阳谷县并不熟悉,而且人命案调查的属性也决定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有下属带路,而且运气也不错,何九叔正好在家,所以武松找着何九叔并没有太大周折。但这并不代表武松就可以调查到自己想要的内容,因为首先人家接不接受你的访问还很难讲,就算接受你的访问,给你来个半遮半掩虚虚实实也是难办。
所以说,你以为调查记者搞个大新闻就那么容易?
但武松是有办法有准备的,接下来武松面对面对何九叔的访谈,可谓高手对决。
《水浒传》里是这么写两人初次会面即初次访谈的,武松支走了带路的土兵,进了何九叔家,几句寒暄过后,直奔目地,说道:
“有句话闲说则个,请挪尊步同往。”何九叔道:“小人便去,都头且请拜茶。”武松道:“不必,免赐。”
大家请注意,到这里要问各位看官一个问题:记者调查访问跟警察审讯犯人有什么区别吗?
个人理解:没区别。
两者相比,一是都想尽可能高效地套出更多真实信息,二是都要面临着受问人极有可能存在的不合作或不会合作等情况。
所以说,无论是作为一名优秀的调查记者还是审讯阿sir,都要有套话的本领,而且在具体的操作手段上,既有中规中矩的你好我好坦白从宽,也少不了上不得台面的威逼利诱连哄带骗,甚至潜规则交易。
武松就是打算这么干的,小说读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很明显了。他到人家调查访谈,表面上轻描淡写称是“有句话闲说则个”,“闲说”二字让对方放松警惕;接着又说“请挪尊步同往”,又是客客气气。总之意思是咱俩得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聊一聊,对何九叔说的稍等喝杯茶再走的提议直接拒绝。
这不奇怪吗?
到了人家家里,要和对方聊几句闲话,有什么事不可以在人家家里直接说的呢?
如果一定要寻究原因的话,我们只能理解为,武松深谙审讯路数,并且已做好了访谈不顺的准备。
首先,这注定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和可以谈笑风生的访谈。找个对方陌生的环境,在心理上就胜了对方一筹。如果在何九叔家这种受访人非常熟悉的环境下开展,对方在心理上相对来说就会很轻松,这人一轻松脑子就活络,想编瞎话就容易多了。
此外,何九叔万一要是很不配合呢?总不能在人家家里就把人家怎么着吧,万一人家喊起来呢,邻居赶过来还以为你入室打劫呢。但换个你喊吧喊破喉咙都没人听到的场所,干点违背八项规定的事就方便多了。
总之就是,武松很明白他这次要干的是什么事,受访对象愉不愉快不重要,气氛和不和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甚至为了真相动用点暴力手段也是在所不辞,如果武松是个大美女,只要能套出真话,相信让他跟何九叔睡一觉他都愿意。
尽管此时的武松并不十分了解何九叔,但是对事件性质的理解和老道的经验告诉他必须这么干。而且后来的发展也的确证明他是对的,对何九叔这种访谈对象还真的就得这么干。
三、第一直播间:本台记者专访老油条——何九叔
何九叔无法拒绝,虽然心知肚明不是什么好事,但人家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客客气气邀请,尽管心里千万个草泥马呼啸而过,那也得同意。接下来现场情况是这样的:
两个一同出到巷口酒店里坐下,叫量酒人打两角酒来。何九叔起身道:“小人不曾与都头接风,何故反扰?”武松道:“且坐。”何九叔心里已猜八九分,量酒人一面筛酒,武松更不开口,且只顾吃酒。何九叔见他不做声,倒捏两把汗,却把些话来撩他。武松也不开言,并不把话来提起。
中国调查新闻史上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记者在那里跟你对面坐着居然TM不说不问,弄得受访对象心里“倒捏两把汗”主动来找话跟他聊。这个就是武松心理战术的进一步运用,在正式访谈开始之前就让你心理防线奔溃。果不其然:
酒已数杯,只见武松揭起衣裳,飕地掣出把尖刀来,插在桌子上。量酒的都惊得呆了,那里肯近前。看何九叔面色青黄,不敢吐气。
“看何九叔面色青黄,不敢吐气。”这个“看”字用得好,充分暴露了武松这个心机boy的意图。到这个时候,裤子都脱了,该要的效果全有了,那还等什么呢?所以接下来:
武松捋起双袖,握着尖刀,对何九叔道:“小子粗疏,还晓得冤各有头,债各不主。你休惊怕,只要实说,对我一一说知武大死的缘故,便不干涉你。我若伤了你,不是好汉。倘若有半句儿差错,我这口刀,立定教你身上添三四百个透明的窟窿!闲言不道,你只直说,我哥哥死的尸首是怎地模样?”武松道罢,一双手按住胕膝,两只眼睁得圆彪彪地看着。
“冤有头债有主”听着满是恨中带怨的味儿,但绝对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和世界人民普遍追求的最高法制公平理想,这也是武松充当这个临时调查记者的最大动力,他要的就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公平。
但人命官司这种题材调查取证实在太难,就算是受访对象被记者堵上门被迫接受了访问的情况下,也有可能极不配合:谁TM想蹚这趟浑水啊,那可不是你承诺打个马赛克或用化名就能解决的。
事实上,何九叔面临的压力更大,他绝对有一百个理由不配合,尽管武松这个优秀的调查记者也考虑到了这些,先是欲擒故纵搞心理战,最后还用了一个最狠的理由(教你身上添三四百个透明的窟窿)终于让他配合了,但那也只换来了他有限度的配合而已。
所以到最后,老江湖武松的突袭和软硬兼施,依然没挡住何九叔这个老油条见风使舵见招拆招,在那样的心理攻势下,而且刀都架脖子上了,他也只肯吐露:武大是中毒死的。
由此可见,这种大新闻搞出来到底有多难!
当然这已经是重大突破了,至少说明武松的新闻嗅觉是敏锐的,而且调查方向和突破口都没问题。
此外,何九叔还交代了一个重大信息,就是西门庆这个恶霸请他喝酒还给了十两银子,要求他“所殓的尸首,凡百事遮盖。”也就是说,他是被西门庆逼着干了昧良心事的。所以紧接着小说又这么写道:
武松道:“奸夫还是何人?”何九叔道:“却不知是谁。小人闲听得说来,有个卖梨儿的郓哥,那小厮曾和大郎去茶坊里捉奸。这条街上,谁人不知。都头要知备细,可问郓哥。”武松道:“是。既然有这个人时,一同去走一遭。”
请注意,武松在这里问,“奸夫还是何人?”
我们一开始说武松可能并不知晓潘金莲通奸西门庆,甚至不知道潘金莲有通奸这事,但经过何九叔一番话的暗示后,武松上来就问奸夫是谁,连个话题的铺垫都没有,说明此时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知道这个奸夫是谁了嘛。武松这么问,无非是想从何九叔这个关键证人的口里得到落实。
而何九叔这人呢,虽然在《水浒传》里不是什么主角,但绝对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接下来他应对武松的回答就充分展示了老油条那种打死都不说的“人格魅力”。
他一面告诉武松,街上卖梨的郓哥和武大捉奸的事在这条街上已经人人皆知,另一方面却说不知道奸夫是谁,并且直接把这事甩给了那个叫郓哥的卖梨小孩,他说:
“都头要知备细,可问郓哥。”
其他的事要问你问郓哥去,反正我何九叔只对验尸报告负责: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来说,武大是中毒死的。至于这个毒怎么进入到武大身体的,还有你嫂子跟谁通奸等社会科学问题,一概与我无关。我只对检测样本负责!反正你别想从我嘴里听到可以定西门庆罪名的话。
所以请允许我再感叹一次,做调查记者难啊!搞个大新闻难啊!武松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了,对方都不交代,你说有多难啊!
当然,武松也不逼他,见好就收,大家都不容易。更何况人家又没把你调查的路子堵死,这不又指给你武松另一条阳关道,找郓哥去。
所以接下来,武松这个临时调查记者顺藤摸瓜又找着郓哥这个目击者兼当事人,那算是进一步走对了。
四、少儿大风车:郓哥——一个卖梨骚年的良心访谈
郓哥在小说里是个可以领着武大捉奸的机灵鬼,但毕竟是个孩子,跟何九叔这样的老油条采访对象一比,城府简单,效率高到堪比开挂。
他当然知道武松领着何九叔找他做什么,也不拐弯抹角,所以会面不过10秒,开口第二句话就说:“只是一件,我的老爹六十岁,没人赡养。我却难相伴你们吃官司耍。”
说实话,出来混这么多年,就是爱跟这种爽利的人合作,见到何九叔这种老油条,而且还往往绕不过的货,简直烦死。
即使如此,我们也要抱着宽容理解的心态,郓哥爽快也不仅仅是因为年龄小或者和武大有交情的缘故,主要还是因为他顾虑的少,他就是怕老爹没人养,一个真正的无产者首先最怕的是穷,然后是穷死;何九叔不一样,他有家有室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又不缺钱,命才是他最珍惜的。
所以说,在一则优秀的揭黑深度调查报道出炉的时候,我们要感谢调查记者深入龙潭虎穴殚精竭虑的付出,但那些身居事件漩涡的受访对象同样值得尊敬啊,毕竟他们有不接受访问的权利,而我们的记者却不能像武松一样简单粗暴拿刀架在对方脖子上。他们当中有的人可能直到现在还在担惊受怕遭报复,就是因为当时那么一点良知的驱动说了那么几句公道话。所以说,包括普利策在内的一些新闻大奖,是该考虑一下这些人的,哪怕是象征性地鼓励一下他们为了正义所鼓足的勇气和担受的惊惧也好。尽管他们有自己的小九九甚至功利算计,但如过没有何九叔、郓哥这样的人仗义执言,你一个人生地不熟的调查记者武松再牛逼,又能整出个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武松也算是尽力了。他对郓哥的态度明显是跟何九叔不同的,这也算是体现了一个优秀调查记者的素养吧,你要一眼就看得透采访对象是个啥样的人,再决定到底是威逼还是利诱。这么个斗智斗勇的过程,还真不简单。所以说牛逼的调查记者一般都是皮糙肉厚貌似忠厚深谙世事的“老流氓”。因此对于郓哥,
武松道:“好兄弟!”便去身边取五两来银子,道:“郓哥,你把去与老爹做盘缠,跟我来说话。”郓哥自心里想道:“这五两银子,如何不盘缠得三五个月?便陪侍他吃官司也不妨。”
武松称他“好兄弟”,这是真心赞叹,接着又好言好语,现金兑付。于是郓哥一五一十将如何与武大捉奸、武大又如何挨了西门庆一脚莫名其妙就死了的事说得清楚。武松还顺便请他们吃了饭,这时候何九叔这老油条的毛病又来了,这也看出《水浒传》的作者于细节处也是用心良苦啊。当几个下楼正准备要走的时候,
何九叔道:“小人告退。”
他想溜。
武松道:“且随我来,正要你们与我证一证。”把两个一直带到县厅上。
那哪行,您是重要证人。想跑?没门!
接下来的故事原本应该是顺理成章走向大宋朝“今日说法”的。
然而并没有。
五、今日没法说:一个牛逼调查记者被逼成人肉复仇机
强悍似武松,却折腾那么多。可以说他是真心想从法律途径解决这个事情的,相信他也有足够的自信认为这事可以依法来办。
首先,事情本身并不是空穴来风,早就传得满大街都是了,而且武松还有亲自的调查取证,虽然不能做为百分百的定案证据,但足以做为官方立案根据了吧。
其次,武松是本地超级网红——景阳冈打虎英雄,人气爆棚舆论影响大,尽管西门庆也是本地红人,但名声臭啊。就好比大家都是年轻的有钱人,但王思聪总不如扎克伯格让人瞧得起,所以说武松状告西门庆,底气十足。
最后,武松是阳谷县官钦点的都头,体制内成员,而且不久前出差东京又帮着县官私人干了好大一个事(转移巨额贪污赃款),要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事,那时节路上强盗多,杨志那猛男都栽在了这种事上。更主要的是,武大——武松的亲哥,正是武松在帮着县官私人干那断子绝孙的事期间被害的,要是武松不出这个差,武大可能就不会死。
所以,做为县官,于情于理于法怎么也该对武松这个下属有个合理交待才是。
但诡异到掉下巴的情况出现了,一件于理而言,几乎满县城皆知的板上钉钉有问题的案件;一件于情而言,但凡有点良知有点为民做主的担当意识的人就该深查的案件;一件于法而言,有了初步关键证词证人证物的案件。
居然不被受理。
更何况,这案子的原告武松还不是普通人,这种感觉就好比一家权威媒体的资深明星调查记者在千辛万苦搞了个大新闻出来后。
居然被当了个屁。
给你们三秒钟感受一下,这种你呐喊到嗓子劈叉结果却连个屁都不如的体验。
每读到此,我时常想起别人想过的:权力的傲慢究竟能达到怎样的无所敬畏!
在武松这个调查记者被逼成人肉复仇机之前,他总共给了自己和大宋王朝两次机会。
第一次是这么被毁灭的:
知县道:“武松,你也是个本县都头,不省得法度。自古道:‘捉奸见双,捉贼见赃,杀人见伤。’你那哥哥的尸首又没了,你又不曾捉得他奸;如今只凭这两个言语,便问他杀人公事,莫非忒偏向么?你不可造次,须要自己寻思,当行即行。”武松怀里去取出两块酥黑骨头、十两银子、一张纸,告道:“复告相公:这个须不是小人捏合出来的。”知县看了道:“你且起来,待我从长商议。可行时,便与你拿问。”何九叔、郓哥,都被武松留在房里。当日西门庆得知,却使心腹人来县里许官吏银两。
第二次是这么被毁灭的:
次日早晨,武松在厅上告禀,催逼知县拿人。谁想这官人贪图贿赂,回出骨殖并银子来,说道:“武松,你休听外人挑拨你和西门庆做对头。这件事不明白,难以对理。圣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不可一时造次。”狱吏便道:“都头,但凡人命之事,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事全,方可推问得。”
一派官腔,相信各位生存过往中都多少体会过那种办事难,花钱还得看脸色碰运气的怨恼吧。这就等于是直接逼武松自己动手了。
武松道:“既然相公不准所告,且却又理会。”收了银子和骨殖,再付与何九叔收了,下厅来到自己房内,叫土兵安排饭食与何九叔同郓哥吃,“留在房里相等一等,我去便来也。”
但凡真正下定决心夺命报仇的人,都会出奇的冷静,既是麻痹敌人的策略也是自己心死的表现。
武松不吵不闹,就一句“既然相公不准所告,且却又理会。”
这话虽然平静,但阳谷县官不至于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暴风雨来袭前的出奇宁静。
六、专日人民的报:武大案本地县官因“厚黑”套路或成最大赢家
武松和西门庆的矛盾,阳谷县官不可调也无法调和,俩人都是当地响当当的人物。
武松是不可能不报仇的,不论有无实力,但凡有点血性的人,亲哥被奸夫淫妇害了命,而且还已经近人皆知了,你不报仇你还混得下去?更何况武松的战斗值骄傲值,要说是阳谷县第二,估计没人敢说第一。
西门庆那头也不敢得罪啊,所以他收了钱,至少保证官方不会为难他;武松这刺头也不好惹,而且如前分析,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对这县官来说,对于武松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官方有理由有法度不给你立案,但是私下里你要怎么搞,只要你不嚷出来,我也不拦着。
所以后面的故事情节大家基本上也都是知晓的,从骗潘金莲入局到手起刀落,从摆奠西门庆、潘金莲两颗人头祭武大到投案自首,都是彻骨的冷静。而旁观者倒是轰动了一县热血沸腾的high。
所以说此事的最大赢家你猜是谁?小说写道:
且说县官念武松是个义气烈汉,又想他上京去了这一遭,一心要周全他,又寻思他的好处,便唤该吏商议道:“念武松那厮是个有义的汉子,把这人们招状从新做过,改作:‘武松因祭献亡兄武大,有嫂不容祭祀,因而相争,妇人将灵床推倒,救护亡兄神主,与嫂斗殴,一时杀死。次后西门庆因与本妇通奸,前来强护,因而斗殴,互相不伏,扭打至狮子桥边,以致斗杀身死。’”读款状与武松听了,写一道申解公文,将这一干人犯,解本管东平府申请发落。
妈的!早干什么去了?这时候开始念旧情做好事了。于是百姓纷纷歌颂领导圣明,法制有望,正义经常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不来。
当然,西门庆之前送的那些钱,他是肯定不会吐出来的。
典型的吃两头,名利双收。
他更应该庆幸的是,此时武松这架复仇机器只开了半个档,报仇归报仇但绝不滥杀,他坚持冤有头债有主,即使是罪恶不轻的王婆也被他放过了一马;要是到了后来,他彻底和大宋决裂,性情发生扭曲,干出了血溅鸳鸯楼一个活口不留的事,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说,阳谷县这狗官运气真是贼好,当大宋朝赵家的官真好。
任你天大冤假错案,最后都能举重若轻搞个名利双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