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7）

小君君 · 发表于 2015-6-23 09:10:08

说到房子，就不能不说到外公。
      外公出生于一个开明、富有的乡绅之家。五岁开蒙，受过严格的传统文化教育，后来又上过几年洋学堂，接受了一些新思想、新观念。十五岁时，封闭的乡村已经容不下他那颗不安分的心了，执意要出去闯荡一番，就随了一个族兄去了上海。由于天资聪颖、性格开朗、做事认真、善于应变，不到二十岁就掘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一九一五年，凭借对上海金融业的了解和对中国社会经济态势的把握，外公把所有的钱都投在了扬州，开办了他的第一家钱庄，时年二十一岁。钱庄开业后，因为顺应了经济发展的大潮，再加之经营得法、长袖善舞，当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也就几年工夫，就在镇江、南京等地设了分号。
      进入上个世纪的二十年代，外公已经很有钱了，就在扬州的左卫（谐音）街附近买了一处凋敝的大宅，扒了以后盖了房子。新房子是个三层楼的不中不西的建筑，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杂物房和佣人房，二、三楼是住房。一楼的布局与风格仿的是上海的洋楼，做的是西式装潢；二楼的六间卧房一间书房则做的是纯中式装潢，仿的是明清时代的格局；三楼的七个房间因为不怎么用得上，就做了一般家居的装修，后来住上了来讨生活的两家穷亲戚。这幢房子的最大特点不在于风格上的不伦不类，而在于每一层都设了卫生间，且一楼的卫生间还分了男女。把厕所安在家里，在当时引起了普遍争议。由于没有自来水，家里雇了一个专门的老妈子负责拎水冲洗厕所，这在有农民免费上门收刷马桶的扬州，当然为邻人们所诟病。
      除了思想活跃、行事别出机杼而外，外公还有三大爱好：钓鱼、玩古、喝花酒。
      据舅舅讲，钱庄的每个分号都为外公备有鱼竿，只要外公驾到，谈完正事就有人陪着去钓鱼。一九四零年以后，钱庄的业务重点转到了南京，外公就长住在了南京，夫子庙边上的白鹭洲和秦淮河就成了他钓鱼的去处。
      外公喜欢古玩、字画，还特别钟爱明清时期的红木家具。由于在价钱上不是很较真，因之，每到一处都有人送货上门。据说有几个人就是靠着给外公揽货养活了一家老小。这样，外公收藏的东西就很多、很杂也很有点儿滥。比如象牙雕的小玩意，家里就有许多，我们小时候拿那些东西当玩具，后来渐渐地都玩没了，谁也没把那些玩意儿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