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盐城越野行走 于 2015-8-19 04:52 编辑
3 1949年9月1日,贵州麒麟洞。午睡起床后的杨虎城照例坐在门前的一方圆桌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当天的报纸。 突然,一阵碎步急促地走了过来,还未待杨虎城抬眼望,来人早已凑上前,满脸堆笑道:“给老先生道喜了。” 杨虎城定睛一看,来人正是监管他的特务组长张鹄。他下意识地放下报纸,紧盯着张鹄,一脸冷峻。 张鹄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跨前一步,抱拳贺道:“老先生要重获自由了。周养浩处长已带着委员长的明示来了,准备接老先生出去。恭喜!恭喜!受了这些年的苦累,终于盼到了今天。以后还望老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也让我跟着你沾沾光。” 杨虎城听罢,一时不知说什么恰当,他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是欲言又止。良久,他才平静地问道:“周处长到了贵阳?” “那自然,那自然。”张鹄一面答复,一面牵引着杨虎城的视线指向了林中不远处的石阶。 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个身材纤细单薄的30出头的年轻人正拾级而上,那人鼻梁上架着一副他熟悉的金丝眼镜,崭新的黄呢军便服的领口上,嵌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梅花金星。 对!来人正是周养浩。杨虎城对军统的特务素来深恶痛绝,唯独对这位来自江浙水乡,毕业于上海法学院法律系的国民党原军统现保密局少将怀有好感。在将军心中,此人白净面皮,斯斯文文,说话做事透露出书生之风。加之,他对自己总是客客气气,谦逊有礼,从不疾言厉色,更不刻意刁难。保密局上下都知道,周养浩最得杨虎城好感。 可是,身陷囹圄的杨虎城哪里知道,周养浩这个外表斯文的白面书生,整人杀人更有一套,令人防不胜防。今天来贵阳,实质上扮演的就是一个“催命阎罗”的角色。 杨虎城离开石桌,径立台前。周养浩跨上台阶,端正地行了个礼,没待杨虎城张口,他便双手抱拳贺道:“恭喜杨将军,总裁到了重庆,要见见主任您,再送到台湾,在那里与张学良同时恢复自由。” 盯着周养浩喜笑颜开的脸,杨虎城嘴角上牵出了一丝僵硬的笑,他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缓缓坐到了石桌前。周养浩客气地一哈腰,旋即挺直身朝后挥挥手,周围的人知趣地退了下去。 “杨将军,”周养浩坐下后,一脸真诚,他取出烟兀自燃上,然后深吸一口,边吐着烟雾边道:“释放你的消息千真万确,这是蒋总裁的明示。先接你去重庆,在那里他要接见你,走走过场,再去台湾。当然,西安你们是回不去了。不过,退而求其次,台湾也不错。党国上下重要机构,达官显贵都去了那里,岛上气候湿润,风和日丽。生活条件特别好,那自然比贵阳、重庆要好到天上去了。再说,你获得了自由,这才是最令人高兴的事。在这里,我提前给您道喜了。” 杨虎城紧抿着嘴,听他吹得天花乱坠,心里却在思忖。事情来得如此突然,自从回国以来,蒋介石就从未见过自己,眼下国民党在大陆溃败在即,蒋介石难道反而会释放自己? 想到这里,杨虎城狐疑地望着周养浩,真诚地问道:“周处长,你我多年朋友,虽各自所处职位不一,但也算得上患难之交。你说老实话,蒋总裁真的想释放我?一月份,李代总统都发布了特赦令,结果总裁不点头,反而把我关到了这里。他这一次,怎会这样痛快?说实话,当年举事,我就冒了杀头危险,生死富贵我早就置之身外,更不在乎其他处置。” “主任多虑了,”周养浩迎着杨虎城殷殷期盼的目光,把头一摇,“总裁亲自交待下来,要在重庆接见您,再转送台湾,与张学良一道恢复自由。我敢保证,绝无他意。如果总裁想加害将军,何必等到今天?至于一月份李宗仁特赦您,总裁不愿放人,那是他考虑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可也不一定非得弄去台湾呀!” “这很清楚噻!”周养浩把双手一摊,使劲用脚踩灭了地下的烟头,说,“如果在重庆让您恢复了自由,怎样安置你?总裁会让你去共产党那边?所以,只有送到了台湾,这个事才好办。说句将军不要多心的话,在台湾让您恢复了自由,您最多只能做个寓公,悠然林泉,不问世事,总裁才放心。” “做什么寓公哟!”杨虎城赦然一笑,摇摇头说,“去了那里,我还有两个小孩,身无一文,还得挣钱呀?” 周养浩一听,知道杨虎城已信了他的话,心中如一块巨石落了地,他摆摆手:“凭将军的名望,还会为这个操心。这个仗是没有法打了,我们都要去台湾,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一起经商、发财。” “哪里!哪里!”杨虎城哈哈笑了起来,打趣道,“周处长年轻有为,举事练达,能力又强,前途未可限量。我不敢奢望什么,只要恢复了自由之身,能做些有益于国家、民族的事就行了。” 就这样,周养浩鼓动如簧之舌,蒙骗住了杨虎城。为了不让杨虎城多疑,征得毛人凤的同意后,周养浩特地盘桓在麒麟洞,陪杨虎城饮酒下棋、谈天说地,愈加博得了杨虎城与秘书宋绮云一家的好感。 9月5日,杨虎城不疑有它,满怀希望地带着子女、部属与周养浩离开了贵阳。 临出发前,周养浩已告知毛人凤,一切按预定计划实施,杨虎城已不再怀疑什么,情绪稳定。 杨虎城登车前,心绪万千回望一眼麒麟洞,然后上了车。他和秘书宋琦云一家,在副官阎继明、张醒民的陪同下,由特务队长张鹄和周养浩的监送,启程赶往重庆。 按照特务们的精心安排,周养浩的轿车在前,依次为杨虎城父子和张鹄乘坐的救护车居中,最后为宋绮云一家三口与杨虎城的子女拯中、拯贵,副官阎继明、张醒民等乘坐的大车。 毛人凤得到周养浩的密报后,当即下令交通警察总队一个中队,把松林坡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地区。行动组的几名刽子手也立即安排到位。 三辆车鱼贯而行,采用摩托开进方式,沿贵阳到重庆的公路缓缓行驶。 次日中午,到达贵阳州和四川交界的重庆远郊松坝后,一行人简单用过午餐,周养浩一看天色尚早,距离夜暮渡江的行动计划还早着呢。为了拖延到最佳的执行时间,周养浩假惺惺地劝杨虎城在松坎小客站内歇息,如提早进入市区,会引起诸多不便。 杨虎城见他说得有理,便同意了。 周养浩把他们安顿下后,立即钻进轿车,风驰电挚地朝重庆市区狂奔,甩下杨虎城一行的后两台车。 下午七时,周养浩来到了距重庆市区8公里的海棠溪。在这里,他遇到了早已等候的负责具体实施暗杀行动组长杨进兴。 周养浩钻下车,一脸疲惫。杨进兴走上前递给他一张毛人凤写就的便条,周养浩展开一看,上面简单写道: 养浩兄,某人交由杨进兴率领回渝,兄可先行过江回家休息。 以炎手上 九月六日 周养浩不动声色地收好便条,朝杨进兴打过招呼,返身上车,先行过江回家轻松去了。 深夜10点,杨虎城一行按计划抵达海棠溪渡口,已经封渡的交管组长陈粟冬早接到了毛人凤的手令,他不敢怠慢,亲自开启渡船,将杨虎城一行迎送过江。 杨虎城立于船舷,一任习习江风吹拂着已显斑白的乱发。他一会儿凝望着灯火阑珊的对岸市区,一会儿俯瞰着脚下滚滚东逝的长江水,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回想自己12年的牢狱生活,弄得家破人亡,空留下了自己的一腔报国之志。此番再度转送重庆,虽说是获取了自由,但他在心中却一直将信将疑。他根本没有想到,蒋介石会加害自己,在他看来,无非是弄得台湾去,继续过那种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 他哪里会料到,今夜将含恨告别这个世界。 过了江后,杨虎城被他所不认识的另外几名特务礼貌地扶上车,然后加足马力,飞似的穿过市区,朝歌乐山奔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汽车停在了歌乐山脚下。负责接送的那几名特务恭敬地打开车门,搀扶着他指着山上那影影绰绰的小洋楼道:“请主任暂在戴公祠住两天,一面等委员长接见,一面等飞机去台湾。” 戴公祠原是抗战之初,戴笠为讨好蒋介石而修建的一座防空别墅。因过于偏僻为蒋所弃,戴笠见蒋介石不领情,他就将电影明星胡蝶诱骗到此,改作了自己享乐的行宫。戴笠死后,特务将其灵位供奉进去,改名为戴公祠。这里位处歌乐山半山坡,四面松林环绕,特别幽静,长期被特务圈为禁地,外人不敢涉入半步。 杨虎城下车后,经特务们一说,便让两名特务左右挽住,另一人猫腰在前引路。其儿子,刚刚20出头便已花白了头发的杨拯中佝偻腰,捧着母亲谢葆贞的骨灰盒,沿着陡峭的石阶,跟在父亲身后,气喘如织地向上攀沿而去。 到了戴公祠,这几名护送的特务更加紧张。他们对父子俩说,这里有两间房子,老先生住一间,公子住一间。说完,便拥着杨虎城走上楼梯,去到另一个房间。 杨拯中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被拥进了楼梯旁的屋子。此时,早已埋伏在那里的杨进兴、熊祥、王少山、林永昌四名刽子手,正握着刀分成两组,隐伏在楼上楼下的房间内。 王少山和林永昌趁杨拯中欲进门之际,突然蹿出,手持两把利刀,迅即朝杨拯中腰间刺去。 “爸!”随着一声惨叫,杨拯中颓然倒下,王、林二人凶狠地猛补上几刀,杨拯中鲜血一下喷溅在了母亲的骨灰盒上。 杨虎城听到儿子的惨叫,情知有异,忙转头探看。杨进兴和熊祥一前一后,将两把利刀插进了他胸膛。杨虎城“哎哟”大叫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两组刽子手不由分说,扑上前又狠狠地补上了几刀,然后狞笑着,拭拭手上的血迹,便下山复命去了。 一代英杰的生命结局竟是如此惨烈,令后人心悸莫名,感喟万千。 再说随后押送来的第三辆车到了后,从车上先下来的是押送的特务,随后是秘书宋绮云和夫人徐林侠、他们的儿子——著名的小箩卜头宋振中、杨虎城将军的小姑娘杨拯贵。特务以照顾行李为由,阻止杨虎城的副官阎、张二人下车。 宋绮云四人来到警卫室,喘息未定,几个刽子手,握着血淋淋的屠刀,闯进房内。宋绮云一看敌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完全明白了,他刚想喊叫几句,但话未出口,刽子手就扑了上去,一刀捅进了他胸间。宋夫人徐林侠则苦苦哀求特务们放过两个幼小的孩子,特务们哪管这些。他们一刀就刺向了徐林侠。夫妻双双倒在血泊之中。 两个孩子被这突然的惨景惊得目瞠口呆,哆嗦成一团。但凶手向他们逼近时,他们竟不约而同地和刽子手厮打起来,然而,小小年纪,哪里是这些四肢发达、训练有素的杀手的对手,瞬间,两个孩子就丧身在屠刀之下。 刽子手行凶后,刀上的血迹尚未凝固,就下山喝酒吃肉去了,那里,早有白公馆伙夫给他们准备好了酒肉,他们在那里猜拳行令,哪管山上的冤魂。不仅如此,他们还瓜分杨虎城随身携带的钱物。伙夫忙的菜对这群魔头的胃口,他们一高兴就把杨将军女儿的一块银牌赏给了他。这块银牌正面刻着“长命富贵”四个字,背面刻“杨先生女公子双月纪念,张止戈”十四字。这是将军女儿满双月时,息烽特务团长送作纪念的,不幸今天又落入魔掌。 毛人凤对这次成功暗杀行动大加赞扬,对各刽子手一一赏赐,他沾沾自喜地说,“总裁对这件事情干得如此干净利落十分满意。” 对于这次暗杀,重庆歌乐山烈士陵园档案B类144卷记载的周养浩1955年交待中这样写道: “9月10日,周养浩进城见毛匪(人凤),毛说发点赏金给你们,因我说不要,毛说你亦辛苦了,应该发一点,你同去同来的有多少人说给我听听。周说去时带副官,两个司机,一个技工,一个助手。回来时张鹄本人及带6个队员,毛即拔出钢笔在洋信纸上写出:发赏金800元。(这个数目印象模糊,不能很肯定。)署名‘以炎’。随交周说到特区拿钱,不要说何事,由你酌量分发,不必取收据。周领到钱回乡下即约张鹄面商分发数字:周养浩200元,张鹄150元,队员6人各50元,郑文松50元,司机三人,技工一人,助手一人,共100元。周当时曾问毛:几个行动员怎样?毛说他们的我已发了,你可不管。周问每人多少,毛说每人200元。” 杨虎城父子被暗杀后,他们的遗体被特务们埋在附近的花坛里,并种上花草。宋绮云等四人遗体则埋在了警卫室内,打上三合土,企图掩盖罪证,他们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可几天后,由于对将军遗物分赃不均,发生内讧,密杀之事,便在特务中传开。另外,白公馆伙夫身上所携杨拯贵的双月纪念银牌,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大家推测杨虎城可能被害。 1949年11月30日,重庆解放。党和政府迅速组织人力,查找杨虎城将军遗体下落。后根据杨钦典和李育生(曾因抢军统物资被关进白公馆,释后在白公馆作杂役)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将军遗体所在地。 12月16日,中共中央和中央人民政府分别致电杨虎城家属,表示慰问。中共中央的唁电是:“惊悉杨虎城将军于本年9月17日(杨于9月6日遇害,当时误传为17日),在重庆监狱被国民党特务匪徒秘密杀害,杨将军夫人和次公子杨拯中、秘书宋绮云夫妇等也先后惨遭毒手,极为痛愤。杨虎城将军在1936年与中国共产党合作,推动全国一致抗日,有功于国家民族。杨将军由此而受到蒋匪介石的囚禁达12年之久,并因坚持爱国民主立场而牺牲,这个牺牲是光荣的。杨将军的英名,将为全国人民所永远纪念。谨电哀掉,并望勉节哀思,为继承杨将军的爱国事业,彻底消灭反动匪帮的残余而奋斗。” 中央人民政府的唁电称:“杨虎城将军长期系狱,复遭残害,举国闻讯,同伸愤慨。将军推动抗日,有功民族解放事业,今日牺牲,将永远为人民所悼念。” 1950年1月15日,西南军政委员会和重庆各界群众隆重举行“追掉杨虎城将军暨被难烈士大会”。西南党政军领导人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李达送了挽联。追悼会后,杨将军及宋绮云等9位烈士灵梓,均被覆以鲜艳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由杨拯民护送登轮,经由汉口送回陕西分祭后,安葬于长安县陵园。 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和中央人民政府也在北京举行了公祭大会,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均敬献了花圈。杨虎城将军生时倍受摧残,死后极尽哀荣,而杀害他的刽子手均受到了惩处,也算苍天有眼。 顺带赘上一个故事,具体实施杀害杨虎城及其秘书宋绮云一家的元凶杨进兴,解放后长期隐匿,但终于没能逃脱恢恢天网。他的落网极具戏剧性—— 1955年6月的一天,川北山区初夏渐至。南充地区岳池县城北乡三村贫协主席杨大发在菜地劳动一天,荷锄而归。 五年前,这位自称从重庆做人力车夫归来的男人,带着老婆和一个破被卷流落到了城北乡。他自称叫杨大发,广安县代市场人氏,6岁那年父母双亡,随叔父离乡,在成都、重庆做了多年香烟、水果生意,后来又做了人力车夫。并说,他料想解放后经商“无前途”,想回老家生产。但离家二年多,家中无房、无地、无人,而今眼目下,沿途“棒老二”(土匪)又多,两只箱子都遭抢了,走路很不方便,打算在这里暂住几天。说到伤心处,不禁话语哽咽,眼泪直淌,在场的人也唏嘘不已,劝他暂住下来,就地谋生。 1951年初,岳池各区、乡政权日益稳固,乡、村建立了贫民协会。杨大发积极协助县委工作队走村串户,用自己在重庆做人力车夫的现身说法,进行忆苦思甜教育,讲到动人处,往往声泪俱下。 1951年1月,杨大发被选为城北乡3村贫协主席。 但这位贫协主席并不贫困。村民们发现杨大发进城赶集,往往会下馆子,有时提上一大刀猪肉、猪下水什么的回来,嘴里还喷着一股酒气,跟人打招呼。 一次,某村民家娶儿媳,大宴宾客。远亲近邻都赶份礼去祝贺一番。一般人家送点挂面、水果或两三元而已。杨大发出手大方,一下就送了10万元(旧币,相当于10元),引得村民啧啧称奇。 村贫协要修几间瓦房作为办公地点。当全村老少都为经费发愁时,杨大发激动之下,拍着胸脯打包票:“乡亲们,别着急。这有啥子嘛?我随便拿它几两黄金就解决问题。”事后,他自觉失言,又极力否认自己有黄金。 杨大发的邻居是位名叫李仁厚的孤老大爷。老人家上了年纪,睡眠不好。他时常看见杨大发在夜深人静时,夹着一个铁盒子,鬼鬼祟崇地上山去,后半夜才回来。有一次,他夜半起床小解,撞见了杨大发正夹着那铁盒回家。 李仁厚关切地问道:“杨主席,你怀里的那个铁盒子是啥子哟?” 杨大发顿时惊慌失措,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第二天,他赶到李仁厚家,给了李大爷五元钱和一件棉袄。 别看杨大发在村里点头哈腰,逢人就是三分笑,可回到家来,却很凶,经常与老婆吵架。但奇怪的是,李大爷在隔壁听得真真切切,杨大发的老婆只要说声:“你凶啥子?你过去做的那些事能见得天?”这时,凶神恶煞的杨大发马上哑然无声。 1951年2月的一天,李大爷被秘密请到了岳池县公安局,川北行署公安处的几名侦察员拿出当年国民党军统渣滓洞、白公馆看守长——杨进兴的照片,让他仔细辨别。 李大爷一惊,脱口而出:“这是我们村贫协杨主席杨大发。”几名侦察员相视一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6月16日,贫协主席杨大发接到通知,让他隔日早上去银行换贷款条子,顺带把村里的几把椅子挑到区公所。 17日上午,杨大发经过3公里的跋涉,挑着椅子满头大汗来到了区公所。他一进门,刚刚坐定。突然,几名侦察员将他掀翻在地,一起扑上前,压得他动弹不得。随后,四只短枪齐刷刷对准了他,一副铮亮的手铐铐住了“贫协主席”的双手上。 被抓后,“杨大发”很快交待。至此,“贫协主席”的画皮终被剥落。 杨大发就是杀害杨虎城将军的真凶。《人民日报》等全国各大小报刊以《一个奇怪的贫农》为题,报道了杨进兴落网的消息。1958年5月16日,杨进兴被执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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